第101章 暴雨(一)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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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响起暴雨声,梳洗罢,我看到梳妆桌上留着一张粉笺,言律说今早下暴雨,官家取消了早朝,他在厨房做饭。
我从卧房走向厨房,我头戴斗笠,画了淡妆,身穿绿色销金圆领袍,身披蓑衣,腰上系着“腰舟”和玉佩,脚上穿着木屐。
厨房内放着一个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朝服和蓑衣,言律束发,头戴玉冠,身穿绿色圆领袍,身上系着白色襻膊,腰上挂着平安符和玉佩,背后背着一顶斗笠。
言律坐在低矮的方凳上,他往灶台里添了柴火。
我行了“万福礼”问道:“郎君,厨房里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吗?”
言律起身行礼,回道:“没有,良人,面食快煮好了,你先去厅堂吧!”
“好。”我说道。
“良人可否换上油靴?穿上木屐,你的脚容易受凉。”言律说道。
“好。”我回道。
“郎君可否换上油靴?你的脚也容易受凉。”我说道。
“我的乌皮靴快干了,一会儿我就换上。”言律说道。
言律问道:“娘子,你怎么不叫我‘良人’呢?”
我回答:“郎君,那个称呼太肉麻了。”
我和言律互相行礼道别。我走进卧房,换上一双油靴。
厅堂的桌上,放着渣斗,香炉,桂花糕,茶瓶,茶托子,茶盏,羊肉干,石榴,桃子,一篮子新鲜荷叶,一个水盆,一盘澡豆。
不知这场雨,几时能停呢?净手后,我在心里想。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穿着乌皮靴的言律端着一个木制托盘向我走来,青瓷碗上盖着白瓷盘子,筷子,勺子用油纸遮盖。
我和言律揭开白瓷盘子,青瓷碗里的虾仁汤面冒着热气,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铃铛声,门外响起扣门声,门外有人问道:“请问沈娘子在家吗?”
“在家。”我回道。
言律和我走向大门,开门后,递铺马兵行了“抱拳礼”,我们作揖回礼,男子头戴装饰红缨的范阳毡帽身穿,身穿黑紫色及膝衫,青色的裤子,乌皮靴,身披蓑衣,腰上挂着铜铃。男子的裤子被雨水打湿,乌皮靴上沾着泥土。
递铺专用的马车车轮上沾着泥土,递铺的白马四肢也沾着泥土。
男子问道:“小娘子,你就是沈娘子吗?”
我回道:“是的。”
男子从蓑衣里拿出一个青色的方形锦袋,双手递给我说道:“沈娘子,这是你的书信。”
我双手接过绣黑字“寄汴京景龙门大街孟宅沈娘子”的锦袋说道:“谢谢。”
“不客气。”男子回道。男子和我们作揖道别,他跨上马背,继续送信……
进了厅堂,我打开信封,这是德宁公主的来信,她在信中说,八天前,太后娘娘带着她和她的妹妹弟弟,一些随从,在洛阳居住,躲避“赊刀人”说的水灾。今年九月秋宴,德宁公主要去见五位官家和圣人为她挑选的男子,她心里有些紧张。到洛阳后,她的随从询问过递铺的官差,因为这封信不是寄到皇宫,不能加上竹筒,她的随从帮她买了防水的青布。
言律问道:“娘子,给你寄信的人,是男子还是女子呢?”
我回道:“郎君,这是德宁公主从洛阳寄来的信。”
我问道:“郎君,为什么寄到皇宫的信和从皇宫寄出的信,信封外可以加上竹筒呢?”
言律回道:“为了防止送信的士兵偷看信件,太祖皇帝制定了这样的寄信规矩。”
我和言律吃了汤面,门外有人敲锣报时:“辰时,汴河涨水,相国寺,汴河大街,保康门街积水三尺,汴京士庶不要朝那边走。”
我快步朝大门走去,言律也跟着我朝大门走,我们向纪大丈行礼,纪大丈回了“抱拳礼”,我问道:“纪大丈,请问旧曹门街和西大街积水是否严重呢?”
头戴系着红缨的圆顶斗笠,穿黑紫色交领及膝袍,黑色裤子,乌皮靴,身披蓑衣,挽着裤脚,腰上系着锣鼓和锣槌的纪大丈回道:“小娘子,指挥带着我们绕路过来的,旧曹门街和西大街我们还没有去查看过。”
言律问道:“纪大丈,您去过通济坊吗?请问那边有积水吗?”
纪大丈回道:“咱们指挥就住在通济坊,他说通济坊寅时积水二尺。”
说完,纪大丈向我们作揖道别,我们作揖回礼。
走进屋子,我对言律说道:“郎君,我想先去旧曹门街看看。”
“好。”言律说道,不一会儿,言律牵着黑马出来,我锁好门,我们前往旧曹门街。
今日暴雨,街上摆摊的小贩稀少,官道的积水很浅,没过马蹄,我和言律走进“沈观家”。我们和爹娘互相行礼。阿爹给我们倒上茶水。我和言律放下斗笠和蓑衣。我束发,头戴红色山谷巾。言律束发,头戴玉冠。
厅堂的桌上,放着渣斗,香炉,紫砂壶,茶托子,茶盏,杏子,荷叶糕,糖油果子,羊肉干,一坛酒,两顶斗笠,厅堂的椅子上,放着两件蓑衣。香炉里飘来椰子香,地上放着两个箩筐的新鲜蔬菜。
阿爹头戴黑色展脚幞头,身穿黑色圆领袍,乌皮靴,身上拴着“腰舟”。娘头戴红色山谷巾,画了淡妆,佩戴好看的葫芦耳饰和项链,身穿黑色上襦,深紫色半臂,墨绿色裙子,油靴,身上拴着“腰舟”。
阿爹和娘正在谈话,阿爹说道:“方才我听送菜小贩说,相国寺有一些禅师都因为暴雨去世了。”
娘说道:“清容把一万条‘腰舟’都捐给相国寺了,相国寺怎么还会有人去世呢?”
阿爹回道:“小贩说今早很多年幼的小禅师打开禅房,就被水淹了。”
阿爹问道:“清容,言律,景龙门街可有积水?”
我和言律回道:“没有。”
阿爹说道:“方才洪姨丈他们一家人来过,他们说陈桥门街也没有积水。”
我问道:“娘,住在郊外的舅舅他们家里可有积水?”
娘回道:“你爹找了同窗寄信询问,咱们还没有收到回信。”
娘问道:“清容,言律,咱们中午就在家里吃吧。”
我和言律回道:“好。”
召南束发,头戴蜻蜓发簪,头簪荷花,画了淡妆,身穿淡紫色销金圆领袍,油靴,身上拴着“腰舟”,她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一篮子凤梨。
召南收了油纸伞,把油纸伞放在厅堂的地上,向我们行礼,我们作揖回礼后,召南把凤梨放在厅堂的桌上。阿爹给召南倒上茶水。
我问道:“召南,西大街积水严重吗?”
召南回道:“今早马兄来旧曹门街传话,他说西大街积水一尺深。”
我问道:“召南,你现在没有住在西大街吗?”
召南说道:“没有,七夕节后,我和贺郎一家人来旧曹门街居住。”
召南问道:“清容,烟月有个会谈琵琶的朋友,她叫崔宝琴,今早烟月代替宝琴问问,你的《江南秋》和《采桑子》能不能卖给她作为独唱?她的出价是每首词五两白银。宝琴下月要和桑家瓦子的舞者去江南演出,她想去那边演奏两首新词。”
我说道:“好。”
召南又说道:“我听烟月说,宝琴这些日子和舞者在洛阳表演,五日后她回汴京,烟月会介绍你们认识。”
“好。”我说道。
娘问道:“召南,彩哥现在在睡觉吗?”
召南回道:“彩哥今早学会了翻身和坐下,他在家翻身玩呢。”
阿爹说道:“召南,你家收稻谷了吗?”
召南回道:“还没有。”
阿爹说道:“召南,你们家要收稻谷那天,记得通知我和娘子一声,我们可以过来帮忙。”
我说道:“召南,我和郎君也可以过来帮忙。”
召南说道:“好,谢谢大家。”
我们回到:“不客气。”
我问道:“郎君,从汴京到应天府养象所,需要几天的路程呢?”
言律回道:“骑马的话,一天之内便可达到。”
我说道:“郎君,若这暴雨一直不停,会伤及很多士庶的性命。德宁公主以前说,大象一次可以喝几十个水缸的水,若朝廷把应天府养象所的大象全部运送到汴京,我们可以救下很多士庶的生命。”
召南说道:“清容,大象走路很慢,也许它们几天后才能走到汴京。”
娘说道:“召南,大象可以坐船过来。”
召南说道:“姜大娘,大象现在不能坐货船。前些日子,烟月和马兄一家人去应天府看房,他们是坐马车过去的,庄宅牙人说,这月大宋水军在应天府进行水上演习,除了漕船,渔船和官船外,朝廷禁止其他船只通行。”
我说道:“要是大象从应天府奔跑到汴京,应该和骑马的速度一样快。”
召南说道:“未曾听说大象可以奔跑。”
我说道:“马有四条腿,马可以奔跑,驴,牛,猪,狗,虎也是如此。虽然我没有瞧见过大象奔跑,但是大象有四条腿,它们应该可以奔跑。”
阿爹带上斗笠,披着蓑衣起身说道:“我去问问住在陈桥门的同窗,那位同窗的儿子在玉津园做官。”
阿爹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阿爹推门,走出大门。
门外,跟纪大丈一样打扮的男子敲着锣鼓说道:“今日汴京所有学校停课一天,请家里有学子的士庶互相转告。”
召南喝了些茶水,起身说道:“姜大娘,我也该回家了,彩哥一刻之内没见到我,就要哭闹了。”
娘说道:“召南,下雨天,走慢点。”
召南回道:“好。”
召南和我们行礼道别。召南拿着油纸伞离开了。
我戴上斗笠,披上蓑衣说道:“郎君,我要去趟玉津园,去年玉津园有两头大象没有送到养象所,不知今年玉津园有几头大象。”
言律戴上斗笠,披上蓑衣问道:“好。”
召南说道:“清容,马兄以前在玉津园巡视,他这月在开宝寺那条街巡视,你们可以直接问马兄。”
我和言律回道:“好。”
言律问道:“倘若玉津园有大象,娘子是打算在今天之内将玉津园的大象调过来吸水吗?”
我回道:“是的。”
我们和娘作揖道别,言律从衣袖里掏出青色的手巾,擦了擦马鞍,我们前往开宝寺……
下马后,我和言律站在街道树下,两位头戴斗笠,长相粗狂,身穿青色官服的男子左右间隔一定的距离,站在开宝寺门口,站在左面的男子对着排列整齐的的士兵说道:“所有会游水的龙骑士兵,今天你们的职责是在相国寺桥岸登上悬挂军旗的客船,将汴河大街和保康门街的所有士庶转移到开宝寺,营救男子前,适当保存体力,营救妇女前,必须使用竹竿或者‘腰舟’。”
所有士兵背对我们,头戴系着红缨的圆顶斗笠,穿黑紫色及膝衫,蓝色裤子,乌皮靴。士兵们排成两个方队,左边的方队排成十行十六列,右边的方队排成十五行十六列。
“唯唯。听从指挥差遣!”士兵们回道。
站在右面的男子对着士兵说道:“不会游水的龙骑士兵,今天你们的职责是跟我和龙骑指挥一起在开宝寺搭建赈灾棚。”
“唯唯。听从指挥差遣!”士兵们齐声回道。
言律牵着我走向二位指挥,我们向他们作揖,他们回了“抱拳礼”,二位男子脸上有刺字。
言律说道:“龙骑指挥,龙骑副指挥,下官叫孟言律,任职中书舍人,下官和娘子在寻找一位手背刺字‘马成’的龙骑骑兵,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想咨询玉津园大象的事情,事关救灾,还望二位指挥让我们和马兄交谈几句。”
龙骑指挥问道:“小官人可否出示一下告身或是通行的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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