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要去离婚 (第2/2页)
傅林知道自从做出离婚决定的第二天起,于小兰就连续请了好几天假天天到医院去看病,就像是在为离婚做准备。对此,傅林虽然不以为然也不想过问,但还是感到有点纳闷和好笑,觉得结婚时她都没做过体检,现在离婚了,却天天跑到医院去做着各种各样的诊断和检查,没事找事,何苦来哉!
但是,眼下于小兰这话非但没有让傅林感到纳闷和好笑,反引起了傅林的敏感和警觉,甚至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和担忧。这让他的脸色越发地阴沉起来,语气冷漠地说,“要是真有什么大问题该咋办?”因为于小兰常年害病,虽然一直都没检查出来,但傅林曾一度觉得她的病症像是肠癌。因为从这半年到这一年中,于小兰一直在便血。他还专门在互联网上查过,便血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肛裂,一种是肠癌。肛裂的便血是鲜红色,而肠癌的便血是暗红色,而于小兰的便血就是暗红色,大便就跟羊粪蛋一样。
傅林把网上查出的结果曾郑重严肃地向于小兰告诫过多次,说这是肠癌的典型表现。其实,她平时的饮食习惯和性格表现就是典型的癌症方式。她是河南人,河南人在许多方面都不讲究,在吃饭方面也是如此。因为不爱吃菜,所以,她也不爱吃米饭。整天不是面条就是稀饭。别人吃面条要有菜有汤,可她吃面条别说不要菜,就连油盐酱醋都不要,煮得烂烂的白面条,盛上一碗,就能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喝稀饭时,只要有上半个馒头就行了,根本不用吃菜。她这人神经敏感,感情脆弱,心眼特别小,疑心特别大,谁要是说上她一句坏话,她能记你一辈子,即使平时在大街上见傅林对哪个年轻女人多看上两眼,都要不依不饶地数落半天。
可是对于傅林的告诫和提醒,于小兰不但没有引起警戒和注意,却咬牙切齿地对他进行鄙夷和回击,说他是心怀鬼胎别有用心,想诅咒着让她早点死了,好给自己再找个黄花大姑娘。因为她知道傅林因常年没有夫妻生活,性格和脾气变得易怒而暴躁,常常是晴空霹雳,电闪雷鸣,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简直要把人给吃了。特别是近两三年里,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肚子成年累月地发痛,心情更是非常地糟糕,使得两人的感情和情绪都处于极度危机的状态,所以,两人就跟分了居一样,只是因为房间太小,只有一室半间,没办法分房居住,只能一人睡在床的这边,一人睡在床的那边。为此,他们不知吵过多少架,闹过多少气。这也是他们闹着要离婚的主要原因。
是啊,要是真有什么大问题该咋办?听着傅林这样说话,于小兰一时无言对答。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和考虑过,但眼下却是很难做出回答。如果说即使她有大问题也要坚定不移地跟他离婚,那么以后她看病住院要花钱怎么办?她每月那六七百元的工资作为她和孩子的生活费都显得十分紧张,哪还能老是往医院里跑。不靠他傅林,靠自己的父母和姐妹能靠得住吗?这些年来她之所以不肯离婚就是因为她离不了傅林那每月一千来元的工资钱。她每次看病都是挂专家号,要医生开特效药。如果算下来,她每月至少要往医院送去八九百元。而她每月的工资才只有六七百元。本来,她还考虑着要为孩子以后上大学和他们买房子攒上一大笔钱。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这种心思了,跟她看病治病相比,孩子上大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房子也可以不买了。她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要能把她的病看好就该求天求地阿弥陀佛了。
但她又不能回答说有了大问题就不离婚了。听到这话傅林肯定会跟她猴急拼命,平时傅林就说是她毁了他的人生,让他陷入在深重的灾难之中,急死急活地要逼着她离婚,如果她这样说,岂不是让他觉得自己真地成了他身上甩也甩不掉的沉重包袱了?这样的话,即使自己不会马上病死,也会让他给吵死气死和折磨死。想到这,她暗暗地出了口气,用平静认真的口气对他说,“你放心吧,就是有天大的问题,我也不会再麻烦你。”其实,这是一句连三岁小孩都能听得出的没用的话。
傅林当然能听出这话的意思,但他不能就此断然回绝,那样未免有些太不讲情面,毕竟两人还没有离婚,就是离了婚,人家有求于你,你也不能说不答应。他沉思了一会,就说,“那你去看病吧,但愿你没啥大病。”说着,便从桌上拎起皮包准备去上班。可是,于小兰却说,“医生说这种检查必须要有人陪同。”傅林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说,“让你妈陪着去不就行了?我忙得很,没时间。”
于小兰叹了口气,强忍着没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作为女人去医院看病总是希望男人能陪在身边,要不,每次去医院看着别的男人搀扶着或是依偎着生病的媳妇,就感到好是眼红和羡慕,而她自己这些年来看病治病都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就觉得好可怜好伤心。她知道自己老是看病,不但花钱,还老是弄得让人心烦,以致每当她说要去看病,傅林都会表现出非常烦躁非常恼怒的样子对她说,“你整天往医院跑,也没见你把病看好。你就这样没完没了地折腾吧。”
因为害怕傅林见她老是出去看病不高兴,这些年来她每次看病总是背着傅林偷偷地去医院,更是不敢奢望要他陪同,有时实在难受或是心情不好,就让母亲陪着。可这次检查和以往不一样,要把仪器深入到结肠部位进行检查。她是第一次做这种检查,心里没底,老是觉得害怕,心想要是傅林能跟着去,给她壮壮胆,或说上几句鼓劲的话,她也许能觉得好一些。生斌斌那时就是这样,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活不了了,可是,傅林在一旁不停地给她鼓劲,她就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有了信心和力量。
可是,眼下的傅林已不再是那时的傅林了,经过这些年来的感情危机,他们的婚姻一直吊在悬崖边上,眼看就要坠入深谷。而她也早就不是那个能让傅林钟情着迷的年轻姑娘了,而是一个让他看着就皱眉就心烦的病秧子。对此,她对他还能有什么指望呢?这样想着,她就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太可怜太可悲了,觉得当初真不该想着要结婚,要嫁给像傅林这样的男人。
正当她拿起病历准备出门时,傅林似乎改变了主意,说,“要不,我就不去上班了,跟你去医院。”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勉强,对于小兰来说却如获福音。因为她从这话中感觉到他们现在的确还没离婚,他还想为她尽一份作为男人的责任。对一个常年害病的弱女子来说,这种责任实在是太珍贵了。她赶忙说,“要不是做肠镜,我就自己去了。”傅林没有搭理她,把皮包一拎,就对于小兰说,“那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