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 (第2/2页)

冷疏影再见顾北辰心思也深重，她跟她的小哥哥那些年的过往从她心底慢慢漫出，可他们之间家族的仇恨横在他们中间，她本就不该对他动心。

顾北辰最先调整好情绪，深邃的眸中悠然转寒，漠然道，“须弥前来参审，劳烦姑娘派人带路入座。”。

冷疏影墨黑的瞳孔骤缩，宛若旋涡般深沉，原来我们之间变成这样了吗？冷疏影心下沉吟着也调好了情绪，“好的。”，冷疏影跟顾北辰一样的漠然。

顾北辰先关澜越和凌澜庭一步到达花杀宫处理好了前事。三派联审即将开始，须弥掌门仙尊关澜越、伽蓝寺仙督无尘方丈、花杀宫仙督奚洛宫主一同入了座。

奚洛坐了主位，关澜越也不恼等着无尘方丈那边在第三位坐下，才带着凌澜庭一起坐在了第二位。奚洛看过来的眼神挑衅极了，凌澜庭很想动手教训一下这个小辈的，可是关澜越不让，神识里只劝他奚洛还是个孩子。孩你m，凌澜庭心里暗骂。

沈澜桉被带上来，审判塔塔顶一身血衣伤痕累累在风中摇摇欲坠。凌澜庭的愤怒收不住了，青鸾剑出鞘直指奚洛眉心。而不夜侯、冷疏影、照殿红、密利迦罗、梦十则在关澜越的威慑和压力下灵器魔器没一个能出鞘的，没人护得了奚洛。奚洛还是挑衅着看着他的师叔师伯。无尘方丈劝了一句须弥这边碍于身份还是敛了敛，凌澜庭回鞘的青鸾剑被他死死握着发抖。

“凌前辈不是一向跟沈澜桉不和吗？”，奚洛可是个小狗东西还在往雷点上蹦迪。

“......”凌澜庭气到发抖却只能瞪着他眼眶欲裂。

关澜越还在压火暗暗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无尘方丈手里的佛珠有点被干扰了，他最能坐如钟也被动摇了。沈澜桉可是关澜越最宠爱的弟弟，关澜越要是动手，这世界可是要回到十万年前的。奚洛只是报复他师尊也过了一点。还有奚洛他这些个手下仙门各派弟子们已经在窃窃私语了，他怎么和魔族鬼族混在一起？而须弥看在沈澜桉的份上尽力在保他，不过怕是须弥看见这样的沈澜桉已经不可能保他了。

“聊正事吧先，私事联审后再议的好。”，无尘方丈推纳佛珠的手也有点抖了。

“落雪城的鬼祟事件是鬼王照夜清作祟意欲引沈澜桉去彻查，然后把鬼阴符设计放在他身上的，栽赃陷害罢了。”，奚洛进入了角色把调查结果和鬼王来过的证据甩在审台上。

“落雪城的事不是你干的吗？”，须弥庇佑下的宗门对奚洛和花杀宫一点好感都没有，语气里也没个好气冷嘲热讽的。

“我喜欢气沈澜桉不行？”，奚洛勾勾手隔空就把刚刚说话的人用灵气掐着脖子拎起来了，“我们师徒的事情闲杂人等少管为好。”，奚洛不想闹太僵，他还有事要“求”沈澜桉所以没对这个小喽啰起杀心只是把快憋死的他扔在了审台上，同时镇住了窃窃私语的仙门各派弟子们。

曾经谪仙一般的沈澜桉在十几年前的鬼族进攻须弥的大战中重伤毁容，只得带着面具缠着绷带隐于穹灵峰休养，只因鬼王祟事现世。但是仙风道骨沈澜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曾经作恶多端，残害同门、见死不救等恶性事件时有发生。最令人不齿的还是跟亲妹妹沈澜槐有染生下孽种，强奸门下女弟子白玉蝉未遂，如今多得是仙门百家落井下石偏要给清清白白的沈澜桉安个罪名置之死地后快人心。仙门百家各派对沈澜桉讨伐声再起。

情况本来就很难控制住了，奚洛已经想一把焰玦大剑把他们全劈了，他无所谓沈澜桉有多恶棍，他妹妹在沈澜桉手里。

“沈澜桉？”，一众花杀宫弟子中出现了一个怒不可遏又冷嘲热讽的女声把所有的讨伐声都暂停了一下，“什么沈澜桉，他叫沈谙。”，一抹缃叶色的花杀宫校服摇曳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继续道，“白府的一个小杂役纵火烧杀灭门屠族后竟摇身一变成了仙门百家的座上宾了。”

白絮站在审判塔下迎着入夏后的烈阳直直盯着逆光而立的沈澜桉控诉，“白府灭门屠族的仇恨、烧毁你我之间的婚约、辜负我白絮对你的情谊，这桩桩件件你可有反驳？”。

一直静看吵闹的沈澜桉突然开口，空气中他的声音打着颤冷笑着从塔顶飘下来，似是声声在悄无声息中震耳欲聋，“云飞雪在沈澜桉面前跳下诛仙台他都无动于衷，你白絮算什么？”。沈澜桉说过的，这世上一切皆虚妄，除了他妹妹沈澜槐。

白絮乃至整个仙门在一霎那鸦雀无声。

“奚洛你上来。”，沈澜桉的声音掷地有声，奚洛乖乖照做了。

审判塔顶，沈澜桉在奚洛面前自己松了绑。是啊，他可是沈澜桉哪有什么东西可以困住他，所以关澜越和凌澜庭才听沈澜桉的让他们别插手，他们就没插手沈澜桉和奚洛师徒之间的事情。沈澜桉是有意挨着奚洛肆意妄为孩子气的报复的，沈澜桉在宠奚洛。

“长大了啊。”，沈澜桉面具下的声音一定很温柔，面具好像都带了阳光的温度，“把仙督令给我。”。

奚洛盯着他面具上的固有脸谱不明所以，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听沈澜桉的话并照做。奚洛心里隐隐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安在他胸口刀伤处横冲直撞。

沈澜桉剧烈咳嗽了一阵子，有血水沿着面具边缘一直滴落在他血迹斑斑的白靴上再添新迹。沈澜桉缓了缓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运灵灌输灵力进奚洛的身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让他们发现你的身份很麻烦的。”，沈澜桉帮奚洛把魔气压制下去为他隐藏魔族身份。

奚洛身体里有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游走着，冲淡了他血液里四处扩散的黑色魔气。奚洛还处在痴呆中手里又被沈澜桉塞进一个冰凉的小物件。

“小家伙让我把这个给你。”，说完这句话，沈澜桉往后跨一步故意踩空跳塔了。

奚洛机械性地抬起右手，张开手掌看到手心里停放着一只立体竹雕的东陵白玉牌，顶部绳结处还有一颗黑曜石的串珠互相印衬，煞是好看。奚洛迟钝地反应过来沈澜桉跳塔了，怔怔地看着此刻不知该作何反应。

突然搭扣死死扣合在沈澜桉耳后发饰上的面具腾空跟沈澜桉的脸挣脱开距离，面具突然从中间裂开，奚洛从裂缝的缝隙中对上了一双绿宝石眼睛。

“妹妹！！”，关澜越和凌澜庭异口同声暴吼着往审判塔的方向冲。

“师尊！！”，顾北辰顾不得其他撞得桌椅东倒西歪也一边跑一边摔地冲过来。

仙门百家各派在沈澜桉跳塔的身影里眼看着沈澜桉的发冠散落，怎么是女孩子？！！沈澜桉的面具也脱离后完全震惊，沈澜槐！？？

“......！？”不夜侯和密利迦罗愣神了一下旋即两个人跌跌撞撞地也冲了过来。

“槐姐姐？”，奚洛全身有电流经过猛地回神握紧了白玉竹牌跳下塔去抓沈澜槐，眼看着就要够到她了，可沈澜槐对着奚洛抿唇回应了一个暖笑，自爆了灵脉。

沈澜槐对他说，忘了我。沈澜槐让奚洛忘了她。

不。槐姐姐别急着离开我，我一个人走不完这颠沛流离。

奚洛被沈澜槐的灵脉自爆的余力冲撞开距离，他匆匆调整好姿势心里一着急手里用力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奚洛再一次努力去抓沈澜槐，可是来不及了。沈澜槐落地重重砸在审台上，她周身的地板碎裂坍塌围着她绕了一圈形成了一片保护地段。

任关澜越和凌澜庭速度再快修为再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和审判塔的戒律也没能来得及接住她。更不用说顾北辰、不夜侯和密利迦罗只能姗姗来迟。

落地后的奚洛一眨眼就是一大颗泪滴往自己的黑靴上砸，奚洛跟沈澜槐离得比关澜越和凌澜庭近也更早一步停在沈澜槐身边，所以奚洛只是下意识动作跪地俯身把沈澜槐抱怀里，看着躺在自己胸口处奄奄一息的沈澜槐不知所措。奚洛的胸口刀伤在沈澜槐脸颊的余温炙烤下撕扯着他的心脏。

沈澜槐偏过头眼眶里的绿宝石光芒明明暗暗对着凌澜庭一边喃喃自语道，“原来我的宝贝掉下去的时候这么疼啊。”，一边把仙督令塞给关澜越后咽了气，沈澜槐眼眶里的绿宝石黯淡收藏。凌澜庭的心彻底碎了。

关澜越的心痛在他的山眉海目间铺陈，不夜侯站在一边不说话压着不知何心绪，密利迦罗掩唇恸哭全身颤抖。仙门百家各派静止画面。

奚洛抱着沈澜槐毫无生机的身体，摊开握着白玉竹牌的手掌惊觉物件已碎两半，奚洛闭上痛苦的双眼再睁眼时眼白已被墨染，他合了手掌手下一用力一握，手心里的白色东陵玉竹雕玉牌被他捏成了粉尘，奚洛再次张开手掌粉尘散落在风里，包括绳结处那颗黑曜石。

奚洛崩溃了，自爆了灵脉道心。奚洛的魔族身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