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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事成 (第2/2页)

被说中心事,洛启心头一震,但他不想也不敢欺瞒皇帝。

“是,臣担心岑家表妹。于公,她是皇家和瑞国公的血脉;于私,她是臣中意之人。臣不忍留她在乱局之中。”

皇帝审视这个侄子半晌,忽地叹了口气,谈到政事洛启几乎无可挑剔,但谈到感情,他却总是让自己失望。

“知道朕为何将你叫到这里,而不是会见朝臣的隆和殿?因为现在朕不是以天子的身份责问你,而是以叔父的身份想同你谈心。”

皇帝抬手示意洛启坐下,洛启起身坐到皇帝对面。

“你应当知晓岑家家训,你既要坐稳江山,便不可能迎娶岑家女。而且朕对这位岑三娘有所耳闻,她聪敏非常,却不似端淑之人,将来未必能辅佐你。”

见洛启垂首沉默,皇帝心中怅然,知他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只好把所有话一次都说开。

“你知道,朕是属意楚黎将军之女的。楚家三位将军两代英烈,才换来南疆近十年的安定。单是这份功勋,楚家女也配得起凤位。礼重忠臣,才不至于让天下人寒心。况且,你非朕亲子,将来继位必定阻碍重重,岑家权势过盛,凤位落入岑家后患无穷。而有一门空有名望却无实权的外戚,于你来说裨益良多。”

当年,同昱长公主的驸马楚谦在南疆救下了徐十五,自己战死沙场,而在那之前,楚谦的父兄皆以身殉国。最后,楚家只剩下楚谦的兄长楚黎留下的一双儿女,可谓满门忠烈。

这些年,皇帝虽未言明,但从对楚家姐弟的优待中,世家权臣皆能猜到一二,几乎已经默认了楚家女将会执掌后宫。

“楚娘子是将门虎女,佳人信修、习礼明诗,臣自愧弗如。”

“够了!”皇帝坐正了身子,不怒自威,“朕若是说,将来谁做皇帝都可以,但皇后一定是楚家女,你还要去南疆吗?”

皇帝顿了顿,厉色稍缓,但眼神仍充满审视。

“出了皇宫,往南是济州,往东是户部,到底是去济州救佳人,还是去户部理算济州赈灾款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你自己选。”

说罢,皇帝拂袖而去。

须臾,洛启也离开了皇宫。

内侍很快向皇帝回禀,翊王出了宫门,直奔东行。

———

秋意渐浓,夜里格外凉了。

济州多川,无人发现山脉深处的一处山坳中正亮着莹莹火光。

山风掠过,火光摇曳,岑静昭裹紧了外衫。自从那晚遇上罗匪,她已经在山里待了两日了。

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走近,给她披上一件长衫。

“岑娘子,夜里冷,别着凉,早点休息吧!”

“多谢莫嫂子。”岑静昭微笑致意,“我还不困,再等等,他们应该快有消息了……”

两日前的那个晚上,朔州军和罗盖达成共识,两方人共同做了一场戏。

朔州军假意追杀罗匪,罗匪折返,正遇上围堵他们的流匪。流匪正欲趁机除掉罗盖,谁知朔州军紧随罗匪之后,直奔流匪而来。

正当流匪们以为在劫难逃时,朔州军却并未对他们下杀手,他们得以喘息,拼命奔逃。而其它生路早已被岑静昭安排的人堵住,流匪只能逃向介葵城。

介葵城得了流匪来袭的消息,众人纷纷逃回城内,而正巧在城外巡视的胡刺史和戍军就成了最大的保障。

肃嘉大长公主做主关了城门,胡刺史则留在了城外。这是岑静昭派大长公主府侍卫先行通报给外祖母的消息。

其实这是岑静昭多虑了,胡刺史正发愁自己该如何在刘刺史这座丰碑之上建立威望,今日百姓都看着他,他若躲回城中,今后更难服众。

好在他已经派斥候探过,来者不是罗匪,而是寻常的流匪,根本不足为惧。

然而,胡刺史没有想到,来的不仅仅是寻常的流匪,还有罗匪,甚至还有朔州军。

在城外,朔州军和罗匪共同拿下了其他流匪,并在混乱中除掉了胡刺史。

罗匪和流匪身着相差无几,济州军根本无从分辨,最后谁都说不准是谁对胡刺史下的杀手,只能将这一罪状安在了已经死了的流匪身上。

就这样,流匪之乱平了,罗盖等人被擒住了,胡刺史也死了。

现在只差最后的两步了——一是揭露胡刺史的罪状,二是罗盖等人的安置问题。

岑静昭和罗匪的家人们留在山坳里等消息,主动留下来做人质,以此安抚罗匪,让他们能够按照计划行事。

每隔几个时辰都会有罗盖的人来此传递消息,一切都按照岑静昭的计划进行着,但没尘埃落定之前,她始终无法放心,毕竟这件事实在太过大胆。

火光渐弱,岑静昭又扔了几块木头进去,火势又慢慢大了起来。如此往复不知几许,天终于亮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迎着晨曦跑进山坳,大喊道:“成了!成了!找到胡刺史的罪证了!”

岑静昭激动地站起身,却因为连日来思虑过度未曾歇息而直接晕了过去。

一时间,这群老弱妇孺还来不及高兴,就乱作了一团。

———

大长公主府里人仰马翻,虽然下人都是老练精干之人,但府里本就没有多少下人,岑家两位娘子又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身怀有孕需要精心照料,另一个直接失踪了两日,被送回府的时候人还昏迷不醒。

看着床上呼吸虚弱的岑静昭,初喜的眼睛都哭肿了。

同穗递来帕子,轻声安慰:“擦擦脸,娘子最爱干净,别惹娘子厌烦。”

初喜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厌烦才好,我巴不得娘子马上起来骂我一顿!”她越说越难过,眼泪越说越多,“都怪我!要是我跟着娘子一起走就好了,也不知道娘子这两日是怎么过来的,都是我不好……”

同穗轻叹一声,神色淡淡的。

“你也不必自责。娘子看重你,什么都同你讲、让你做,这是你的福气。不像我,只能在大娘子身边伺候,大娘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初喜忙止住了哭声,有些心虚,也有些着急,颠三倒四地解释:“娘子是觉得你做事稳重才让你暂时去照顾大娘子的,虽然大娘子脾气差了点,但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你现在领两份月例,我还羡慕你呢!”

同穗低下头笑了笑,知礼地不再提及此事,只是眼中始终带着一层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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