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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第2/2页)

不过,张鹤龄可不关心齐桓的情绪,他脑子一转,一个名字划过他的脑海,“齐兄所言,可是原南京右通政焦芳焦孟阳?”

齐桓略为诧异,不由看了张鹤龄两眼,颇有深意道:“看来长孺兄见识不浅啊,在下只是一说,你便找对人……”

张鹤龄笑道:“朝廷官员很多,要说品低职卑之人或许不会尽知。但可至三品之人,像你我这般家中有官面的,又怎会毫无所知。只是,张某稍有些不解,南京通政直入部堂任侍郎之位?齐兄,此事你从何听来?”

“长孺兄,你既是知道焦孟阳,难道忘了,他是哪一榜的进士出身?”

齐桓也不待张鹤龄再问,径直道:“他可是天顺八年进士,那一科之人,不说在野的名士大儒,便说在朝,内阁李大学士、吏部倪尚书、工部曾尚书、督查院闵副宪,还有南京礼部的谢铎谢学士,那可皆是位高权重影响极大之人。作为同年,可想而知。再者……”

言及此,齐桓的声调一变,情绪更为微妙道:“再者,听闻焦孟阳入京后去安宁坊拜访了张鹤龄,据说相谈甚欢。顺天府张府尹的仕途之路,你当也是知晓,这位焦前辈,有同年帮衬,还有外戚帮忙进言,比起张府尹可要强的太多了……”

闻言,张鹤龄楞住了!

焦芳拜访他?好吧,确实递了拜帖,可他没见啊,又何来相谈甚欢?还和张申比,这哪归哪啊!

看来,这位他梦幻记忆里未来官运亨通又声名不堪的人,还真有几分鼓捣劲,造势的本事不小呢。

张鹤龄淡淡的笑了笑,倒是突然对焦芳多了几分兴趣。

“看来这位陆朋友或许真有起复之机了!”

“哼,歪门邪道罢了!”

张鹤龄不置可否,淡淡一笑:“齐兄,烦给张某介绍一番今日?”

整个三楼,似是被这群士子给包下,那边引介的气氛喧哗热闹,反倒他这边只是二人说话,显得颇为格格不入。

齐桓一副想上去,又犹豫的样子,而张鹤龄,暂时却没有过去的兴趣。反倒拉起了齐桓问起了情况。

齐桓大概从方才的谈话中更加确定张鹤龄家里的身份不低,故此,犹豫间按捺了心绪,给张鹤龄介绍了起来。

文会相邀之所,是一处南方商人开设的商会会馆,如同茶楼、酒楼和客栈的结合,平常很少对外营业。

在商会概念还朦胧一片的时代,带有商会性质的场所早已出现,而且发挥的联络沟通作用也是显而易见。

其起初的建立之人,多为商人,会馆也多为同乡会一般的性质。

比如地方的商贾、学子来到京城,便是生意不顺或是学子囊中羞涩,到了这里也能得到一定资助和护助。

要是有所求,他们甚至会用自己的人脉竭力提供帮助,这也算是联谊和投资了吧。

虽说,言道不求回报,被资助、帮助的人或许也不会个个有所回报,但只要出个一二,也是可观了。

像这般的会馆不在少数,随着影响越大之后,也不再只局限与同乡,没看现在,打起的名头已是变成南方了嘛?更是交集中加上了北方之人。

便如此次,听齐桓介绍之下,便是京城顺天府与南方士子的一次联谊文会,其实,也就是相互交流人脉的一次文会。

在张鹤龄看来,这些到来的士子,或许还代表着某些身后的人。

或商、或官吧!

这头年,科举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单纯了。莫说会试,只乡试便已将层次、阶级划分开来。

待得会试之时,更是一层筛选,一级一级,真正无家境无背景只闷头读书之人,能中第已是少了很多很多。更莫言一甲和二甲高名。

他不由便想起了审问黄昱时,黄昱所发出的控诉,不得不说,值得人深省。

这还只是应试,便是中第入仕呢?

要知道,对新科进士而言,最好的地方莫过于翰林院。

而能入翰林之人,除一甲便只有馆选庶吉士。而若想得偿所愿,又怎能少了提携。

即便是不入翰林的观政士,谁又不想观政结束之后,有个好的去处,终归,还是要看背景和人脉呢。

随着齐桓的介绍,张鹤龄越听越是感慨。

正在张鹤龄二人说话之时,那边的引介寒暄已是结束,陆续又有几位士子模样的人到来,似乎是人到的差不多了,那边的文会也正式开始。

文会嘛,无论有何目的,首先一点,以文会友必不可少。

无非是写诗写词作赋,好似那位陆珩开了头,顿时一片喝彩较好,场面更加的热闹喧嚣起来。

“齐兄,过去看看?”

“好,一齐过去,稍后长孺兄当也不吝文采,多展示一二,长孺兄先请……”

二人走了过去,正见一名士子很是兴奋激烈的给众人讲解着。

“诸位,方才陆前辈所作,引经据典,可谓切中要害。全文简练但不失厚度,可谓字字珠玑,发人深省。以诗赋痛击弊政、奸宦,更乃大快人心,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

“是啊,真乃雄文也!”

“诸位,有幸听得陆兄大作,在下深有所感,谨以拙作一篇相和,请诸位指点……”

“好诗,好诗,虽比之陆兄略有不如,但也不失为难得一见的好诗。”

“在下也有一文……”

“……”

一人说解,纷纷唱和。

可张鹤龄听得却是既好笑又气愤。

不得不说,这里很多人都颇有文采,但这文采,却偏偏用到了这些地方。

没事不在家好好读书应科举,联络交流人脉倒也值得理解,可跑到京师公开场合来作文抨击时弊,甚至堂而皇之议论国政兼骂人,实在荒唐、狂悖。

对,就是骂人,除了言皇帝时颇为隐秘外,对朝政,对大臣,对他,就是赤裸裸的骂。

更可恨之处在于,一人骂之,纷纷响应,气氛热烈到喧嚣。

“长孺兄,觉得他们所作如何?”

“文采尚可,可这般……违背朝廷律令,更以文骂上朝中大臣,可否有些不妥?在张某看来,文有些没用对地方啊!”

齐桓下意识的点点头,不过,马上又摇了摇头,刻意凑近张鹤龄身边道:“此话可不能说,齐某见张兄可谓一见如故,故此,交浅言深,直言几句。

长孺兄,议政、骂人,或许不妥,但也不得不为之,人嘛,终究要个合群不是。你看看这里的人,虽只是一些士子,但所代表的,可不单单是此处的几个人……便如陆珩,你敢说,他今日身后没有焦前辈的身影。还有那边……便说崔驸马,那也是……”

言及此,齐桓顿了下来,给了一个“你懂得”眼神。

张鹤龄笑着摇了摇头,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道:“齐兄可曾想过,若是传了出去,又会如何呢。那些大臣若是听到,可会计较,可会对他们未来有所影响?甚至于,本就是违背朝廷政令,可会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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