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七章 (第2/2页)
……
翌日。
也许是昨日说开了,也许是王绾真的彻底释放了心灵,也许是……
总之,张鹤龄感觉昨日的王绾和往日格外不同,让他一个自觉心思意志都颇为沉稳坚毅的人,也难免有些把持不住。
黑暗中的细语和之后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儿,一番折腾,时辰直到夜深,张鹤龄才沉沉睡去。
这一大早,张鹤龄是在丫鬟的呼唤中方自醒来。
一边被伺候着洗漱,一边听着丫鬟的禀报,张鹤龄收拾停当,整好了仪容。
从主屋出来,穿中院,至前院。
管家和府里的下人早在月门前等着了,见张鹤龄出来之后,赶忙迎了上来。
张鹤龄笑道:“齐叔,这么冷的天,何须早早的在这边等着!”
卢齐躬了躬身子,行了一礼,道:“老爷,我是府里管家,更该帮着老爷将府里上上下下的规矩守住,老爷如今……”
“好了,好了,此事不提!”
张鹤龄摇了摇头,带着众人向前院而去。
寿宁伯府自几月前那一次整理府上之后,府里的违规建制已去了很多,做事的下人们也退了很多。
不过,这偌大的寿宁伯府,人也不可能真留的太少了,否则便是每日的打扫也顾不过来。
只是,平日里下人们撒在了整个府上,显得不那么显眼,也只有早间打扫之时方能看的分明,人依旧是着实不少。
一路上,所见的人见着老爷走过,忙都是要给他打招呼,张鹤龄也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
可尽管只是不像理会的点头,已是让府里的下人心灵格外的感触。
咱们老爷可真是个和善、仁义的老爷呢!
张鹤龄可没空去管府里的人是如何想,若是知道,他也只会淡淡的笑笑。
人帮他做活,他也只是下意识的点头,这又值当甚么。至于这是不是笼络人心的小手段,张鹤龄更是不屑于琢磨了。
带着管家等人来到了前院偏厅之前,管家挥退了随行之人,伸手推开了厅门。
厅门打开,张鹤龄迈步而入,只见一儒衫青年,正站在客位的座椅之前,端正的身形,挺拔的身姿多少有几分局促。
“咳~咳~”
张鹤龄清了清嗓子。
青年刚忙走上前几步行礼:“草民见过伯爷。”
张鹤龄摆摆手:“坐吧,本伯唤你过来,还在这里站着干嘛?进去说话。”
“草民,谢伯爷!”
双方落座,青年偷偷的打量了张鹤龄一眼,接着又低了低头。
他总感觉,今日的张鹤龄跟前几日时,很有些不同。和那日去他苏家时比起,更是大相径庭。
这是苏乘风的感觉,他也相信自己的感觉。
不过,此刻他也无暇去过多考虑这般感觉,他心中有的只是忐忑。
对,没错,这青年正是苏家的苏乘风,被张鹤龄半威胁半笼络的将苏家拉到了战线之上。
苏乘风和他爹,可谓是彻底放了开来。
在很多圈子的人和外人眼里,或许会觉得苏家疯了。
往日不是没有商贾亲近勋贵寻求庇护,银子自然不少花,付出也算不少。毕竟,想要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庇护,不下点本钱怎行?
可如苏家这般,全然不管不顾的,真的不多,甚至绝无仅有。
特别是这几日很多人都知道了,苏家先是顺天府告状,把当朝大学士都引了出来。
其后,又将几代人经营攒下的营生和人脉全交给了一家京中的商会。
外人们实在不能理解,其实苏家也有很多人不理解。
苏家是苏乘风父子执掌,但经过几十年的经营,一家子又怎可能只有苏乘风父子这一脉。
好在,苏乘风父子尚能镇的住家里人,事情办的也颇为顺利。
但这等于是苏家的付出,且是全副身家的付出,其后,若是未有回报,那对苏家而言,便是真正的灾难了。
故此,昨日建昌伯张延龄通知,寿宁伯召见他苏家今日来府,苏乘风是既期待,更忐忑。
早早的天没亮便赶了过来在街口等着,天刚放亮,便叩门请见。
府里的人将他安排在这边,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他心里是越加忐忑、局促,直到张鹤龄到来。
张鹤龄淡淡笑看着低头沉思状的苏乘风,大致能体会到此时苏乘风的心情吧。
还不是怕他过河拆桥。
“苏乘风,可知本伯唤你来是为何事?”
苏乘风抬起了头,面色勉强保持的淡定,回道:“回伯爷话,草民不知,但无论伯爷有何吩咐,草民及苏家上下无有不从。”
“很好!”
张鹤龄笑着点点头。
他也不想耽搁太多工夫,于是开门见山道:“你苏家的表现和诚意,本伯都看到了,且本伯也告诉你,这几日也并非是本伯考验你苏家,本伯向来用人不疑。
说句狂妄之言,本伯既然用你苏家,你苏家若是不愿,本伯不会勉强。但既是应承下来,便不怕你苏家反悔了,你可明白本伯之意?”
“草民明白,我苏家一片诚心……”
“好,话说开便好了!”
张鹤龄微微颔首,道:“你苏家在北边的营生陆续会被接管,但本伯非是夺你家业。如今本伯给你三个选择……”
苏乘风抬起头了,眼睛亮了亮,颇有些期待的看向张鹤龄。
张鹤龄笑道:“一,以苏家之名,加入日月商行,负责经营日月商行北边、西北,以及未来可能的东北边的商业业务。当然,非是你一人,商行内其余各家也同样有人。
且尔等各家代表所要经营的业务和如何经营,需受各家的指示。利益高的,并不一定让尔等做,但有些利益微薄之事有可能也必须要做,简而言之,我日月商行,非是只以利益为上的商会组织。”
见苏乘风欲言,张鹤龄摆摆手,继续道:“二,还是以你苏家之名,加入日月商行,也依然让你苏家经营一方,不过,不是去北边,而是去南边,具体如何营作,又营生何项,若你应了这一选择,容后我等再谈……”
“三,加入日月商行,以商行名义,以你苏家为主,在京开设钱铺子,但较为独立,与商行各项营生,只可为合作关系。日后,或可能逐渐脱离商行,至于钱铺子经营的规则,也与尔等往日经营略有不同。
不过,且放心,商行各家和各营生,包括依附商行的何、宋等徽商之家,会全力协助,此后陆续会打通南北。”
“好了,就此三者,你苏家商议商议,给本伯一个答复。”
说话间,见苏乘风似乎要马上作出答复的样子,张鹤龄又是摆摆手道:“莫要急着回复,多加斟酌,三日之后再来回复。”
“对了,本伯提醒一句,每一项既有风险,也是机遇,风险呢,无非是亏了营生,让本伯和各家失望,不排除,你苏家还会被本伯和各家推出去,虽不至家破人亡,但定然不会好过……
而机遇,则是真正的机遇,便是哪日摇身一变穿上官衣也不无可能。前提便看你能做到哪般程度了,斟酌之时,也掂量掂量自家,可有决心,可有信心……”
“好了,今日便至此……”
说话间,张鹤龄站起身来,迈步便朝着厅外而去。
苏乘风赶忙跟着便起了身,随着张鹤龄而去。
看着前方龙行虎步的背影,苏乘风的眼神先是有些思索,又有些迷茫和疑惑,然后,突然亮了亮,且亮的格外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