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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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顺天府大堂。
摆在中堂之上的三把椅子上,终于都坐上了该做的人。
李东阳居于中,张鹤龄在左,张申在右。
三人高坐中堂,不是官袍,便是赐服,最次的亦是绯袍,如此阵仗,可谓隆重。
不得不说,给原本就庄严肃穆的顺天府大堂,又凭添了几分威仪。
没看到嘛,下面的差役和那些原本已受审一回官吏、商贾们,此时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方才张鹤龄突然到来打断,然后三位大官,好似不在大堂一般的对话,他们可都是听到了。
不得不说,极具戏剧性。
堂下的苏乘风偷偷的瞥了瞥上面的三位,他此刻甚至猜测,面色郑重肃然的李大学士心中定然有几分诡异微妙的不适。
不过,因为张鹤龄的到来,且因为张鹤龄这般好似不落下风的阵仗,倒让苏乘风显得更从容了。
苏乘风猜的并不对,李东阳并没有觉得多诡异微妙。
至于张鹤龄的突兀闯入,且似乎不拘场合的言语,即便是张申和张鹤龄的配合等等,李东阳已是暂且放下了。
正如张申对他的判断一般,他李东阳,也并非是那般器量狭小之人。
当然,最关键的在于,张鹤龄对他的态度,不算差。
特别是张鹤龄今日蟒袍在身,但口称下官,非是以本伯自称,显然是入得大堂之后,便明确表示了从属。
且两番请罪,向他解释原由,固然张鹤龄所言之理由可能半真半假,但这般态度已是诚恳。
可李东阳心中同样知道,这般态度确实不差,语气也是恭敬,但从方才踏入那一刻起,张鹤龄等于已正式宣布,踏入了此案。
此刻的李东阳反而有些懊恼,方才一时间竟然被带了节奏。
是张鹤龄的来到打断,且解释了家中事,说了好半会于公堂无关之事,结果最后,反而张鹤龄又摆出一副正色的样子,说大堂之上,先不谈闲事。
然后张申便顺坡下驴,请各自上位,接着,张鹤龄便请他入座之后,自己跟着坐了下来。
就是要重新开审的架势了啊?!
可他方才已是要宣布退堂了,一声且慢打断了,虽然退堂的命令未曾传下,但只要是堂内的人,谁不清楚。
张鹤龄能喊出且慢,定然也是清楚的,可如今这般又要怎办?
他是主审,无论公堂之上,还是本身的身份,他都是最大,当然可以再宣布。
可他总觉得,若是此时再宣布,总有点不好的感觉。
甚至于,他心中还有些担心,担心他一句话出口,张鹤龄会再打断。
他从不怀疑张鹤龄的“大胆”。
世人言张鹤龄肆无忌惮,嚣张妄为,大致稍有些夸大,可对于身份上的顾忌,甚至于朝廷威仪的顾忌,张鹤龄也确实有的不多。
可偏偏这些顾忌,李东阳有啊。
若是公堂之上,他一个大学士主审官,和张鹤龄当堂闹出了争执,便是他强势压下,也必将是一个笑话。对对他的威严,朝廷及公堂威严的损害,可不算小。
众人好似都在等着他下令,李东阳颇有些无奈,他下意识的往张鹤龄这边望了过去。
张鹤龄见之,似乎很配合的倾过身子,凑近到李东阳身前,一副恭听的模样。
李东阳暗自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寿宁伯,案子方才本官已是审过,就苏乘风的诉状,本官已一一问过相关人等。
他们亦是配合,俱承不讳。案卷已记录,且皆已签字画押。本官认为,案子已是清晰明了,暂时可告一段落。至于后续如何,且等此番人等判结之后,再做定论?
唔……本官尚要与周尚书及首辅和谢学士稍加商议,甚或,尚要请示陛下。明日吧,待商议之后……”
张鹤龄也是压低声音,惊讶地问道:“为何要等到明日?”
李东阳若有深意道:“寿宁伯,本官虽未有太多审案经历,但本着慎重起见,也想这般涉及官商民的案子,尽可能圆满。
判结当果断,至于后续之事,便当慎重,需考虑到方方面面。还有,那苏乘风是发告之人,算是本案的原告,但其本身以及他所在的苏家,也是涉及在内。
苏家该如何处置,是否也要有所考虑?”
李东阳似乎很淡淡的说了一句,眼睛始终未曾离开张鹤龄的脸。
张鹤龄淡淡的笑了笑,李东阳此言,也算是有威胁的成分在其中了。
是在威胁张鹤龄。
看看,你揣度的人家发告,将老底都交待了,如今朝廷办你,是不是应该。且你更有民告官的事实存在,朝廷要是先办你,也算是名正言顺不是?
这样一来,张鹤龄会不会尴尬?
至少外人看来,张鹤龄是对不起苏家了,对其名声极为不利。
可张鹤龄在意吗?
他不在意,非是他凉薄,盖因为,苏家无论如何处置,早在那一日,张鹤龄已是给他们吃过定心丸了。
苏乘风敢站出来的那一刻,他们便已是有默契承担任何后果。
且张鹤龄甚至还愿意朝廷处置处置,本就有所打算,前事不清,如何能站得正,立得稳。
当然,张鹤龄很清楚,处置不会过甚,大不了封了他的铺子,暂且断了他当前的营生,给苏家主和苏乘风一些惩罚罢了。终归再大也不至于到毁家的程度。
而且,他敢保证,无论谁来,苏家的惩罚都不敢太重,否则,其影响对朝廷可就不利了。
至少,他认为李东阳绝对不会乱来,朝廷的威严,李东阳比他还要看重呢。
故此,李东阳话里隐隐的威胁,张鹤龄是真的不在意。
他淡淡道:“李学士,恕下官多嘴一句,处置原告之事,是否当于案结后再行定论。是不是该先将所诉告之事,先行落实。
待得案情全然落实,才好知道他告的对不对,其中真假若何?至于苏家本身便有的罪责,介时一并处置便是……”
“方才本官不是已有言明,案情已是问讯记案,且皆已签字画押!”
“那不知,他们所俱承不讳的内容,是否与苏乘风所诉吻合?”
“虽略有偏差,但大致吻合!”
“那又是哪处吻合,哪处偏差呢?”
张鹤龄又是追问,不过,好像感觉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故此,他解释道:“李学士,非是下官僭越,苏乘风发告之时,是张府尹受理,下官协办,下官也看过诉状,封铺拿人之后,也曾派人略做调查。事实上,下官心有担忧啊。
那日在陛下跟前,下官已是将其中原由呈禀,当时,李学士亦是在场,您说,下官可该担忧?这案子,是否要更郑重,将其中的内情深挖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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