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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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陛下所言及是,臣……”
乾清宫内,刘健勉强的按捺住了心中的不适,恭敬的应着。
此刻的皇帝如同自家孩子犯错的家长,要向别家赔礼道歉一般,而被道歉的人,便是刘健。
按说,皇帝亲自说项,可谓颇为尊重,也算恩荣至极了吧,可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便能知道,最恩荣至极的,是张鹤龄。
骂着,且好似喊打喊杀,可屡屡时候,好一通批评、责难,却连个板子都舍不得打的。
好吧,皇帝替张鹤龄转圜的大多问题,皆是口舌上的,这也是让诸多大臣,既不痛快,也无奈之处。
难道因为别人对你不够尊敬,和你争锋相对,甚至冷嘲热讽与你,你就要和别人不死不休?
也不是没有,但那也是身份完全不对等的两者之间,至少,张鹤龄对于他们,算不得身份全然不对等。
且,皇帝还时不时的替张鹤龄转圜,既是说项,但何尝没有给张鹤龄的身份贴一层重量的意味在其中?
你看,皇帝看你被晚辈讽刺、顶撞,都帮着你责骂了,你还能说甚?
刘健应承了一声后,沉默无语,可突然,谢迁却是顶了上来。
谢迁道:“启禀陛下,您体谅寿宁伯,且因皇后娘娘之故,格外多几分关爱。臣等自能体会陛下您的一片拳拳之心。
但臣觉得,若每每如此,对寿宁伯也非是幸事。陛下,您说寿宁伯尚有可取之处,臣亦赞同。寿宁伯文武双全,处事也颇有章法。
可为人做官,非只看所谓能力,品德、操行,更为重要。古往今来诸多殷鉴在前,那些被史书记录下的奸臣,哪个不是有能力、学识之人。可他们对国家、朝廷的损害,往往最大!
当然,臣相信寿宁伯对陛下、朝廷的忠心,本心上并非想对朝廷造成危害。可……”
“谢学士,是不是本伯本心虽不坏,但实际便是,因品德、操行不佳,实已对朝廷造成了极大危害?若不加以严加约束甚至惩处,长久以往,恐将酿成大祸?”
谢迁越说调门便抬的越高,此时,张鹤龄突然打断。
谢迁一向颇为清高,平常时候,若说话被人打断,便是身份比他更高之人,也难免心有不快。
因为,打断他,本身便是对他的不尊重。
此时又被张鹤龄打断,可谢迁此刻却只是淡淡的瞥了张鹤龄一眼,好事倒也没有过分生气之感。
谢迁连自己都觉时奇怪,转念一想,大概是张鹤龄对他们的态度一向如此,既不亲近,也不排斥,尊重更是谈不上的原因吧。
谢迁也不多想,道:“寿宁伯,本官可不敢胡乱猜测。日后如何,谁又能说的清楚,本官只会凭感悟,本着为朝廷负责的根本,将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俱皆呈禀陛下……”
张鹤龄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这些个官们儿,真的是无论身份、阅历,仿佛都会一门技艺。那便是,给皇帝埋种子。
希望的种子,怀疑的种子,以及让皇帝陛下,在某一时刻,可能会忌惮、忌恨,甚至除之而后快的种子。
似乎感觉张鹤龄被他说的无话可说,谢迁的眉头不由挑了挑,心里没来由的多了几分畅快。
他望着张鹤龄语重心长道:“寿宁伯,陛下和皇后娘娘皆是对你关爱有加,更是对你寄予厚望,望你也莫要辜负了陛下和娘娘的一番厚爱。
当谨言慎行,做事亦当修心,且持身要正,你也是读过书的,当知道,‘其身正,不令其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之意,自己少了威信,持身非正,便少了领导的能力,若只你自己,倒也罢了,可若是因此而影响了朝廷,辜负了陛下,那可就真真不好了……”
张鹤龄淡淡的笑了笑,恨不得翻个白眼,谢迁是说的来劲了。
“多谢谢学士教诲,本伯亦当与谢学士共勉……”
谢迁眉头一拧,道:“此话何意?莫非你以为……”
“好了,谢学士,时辰已过去不少,陛下日理万机,我等也多有事务,便莫要多言浪费陛下的时间了!”
刘健眼见两人又要争执,忙是出声将张鹤龄和谢迁拦了下来。
“陛下,弹劾之事,臣等会细细思量。不过,臣倒是想听听寿宁伯与张府尹行事的目的所在,知晓了目的,臣等也好判别,凡事,皆该以朝廷为重,若是真就有利于朝廷,且行事利大于弊,自当另做一回说法。可若是,只图眼前小利,以致朝廷纷乱,那便该当机立断……”
“刘爱卿所言极是,此方为老成之言!”
朱佑樘微微颔首,转向张鹤龄道:“寿宁伯,你与几位大学士,周爱卿一并说说吧。”
“臣遵旨!”
张鹤龄恭敬应了一声,接着侧过身,面向了几位大臣,道:“钱铺子之事,早于多日之前,张某便已是向陛下有所禀报。
营生倒也算是好营生,可经营营生的,毕竟是人,千人千面,想法也各自不同。商贾嘛,本身便是追逐利益之人,他们要追逐利益,用些手段,似乎本也无可厚非。
朝廷不敢要求他们连百姓都要考虑,可若是追逐利益,追逐到,不顾国家,不顾朝廷,那便需要对其重视了。
据张某调查得知,大明北地、西南、东南、东北,因时有……算了,此事张某未曾调查确实,先不谈也罢。
便说当前钱铺子本身吧,钱铺子收纳民财,予以寄放,再用所收纳之民财,或自家经商,或贷于他人,先不说其中已屡见苗头的阴私之事,便只说其影响力……
三位阁老、周尚书,弹劾的内容几位也是看到了,其中有一条是说,顺天府查封时,说其中百姓出了些乱子。
这是事实,可究其事实,诸位大臣,可曾有细细思量?”
几位大臣默声不语,便是打算针对张鹤龄的谢迁,此时也沉默着,思量着张鹤龄的话。
张鹤龄也不等众人回答,犹如道:“收纳民财,且收取一定额的保管费用,这本是商家的经营手段,百姓和普通商家,存银钱于票号,交易时,只用签名、押票,倒也是方便、安全。
可诸位可曾想过,此一来,店铺商家,对那些存入了钱银的人,意味着甚么?再用此银钱或是贷于他人,对贷银之人,又意味着甚么。
而贷了银钱的人,他们要还上贷来银钱的本金和利息,无论是经商或是其他,其本身便已受到了贷银的影响。
上上下下,这一番运转之下,作为中间的钱铺子,若只要稍有心,便可将其影响扩展到无限大。
此并非是张某危言耸听,诸位亦是看到了,只是在京师,天子脚下,只是官府暂且查封,且明确表示,他们的银钱,官府作保,不少一文。可百姓们依然是稍乱了一番。
若非是官府主导,是商家本身出问题了呢?还不了百姓的银子了,百姓必将大乱,放出的银钱,催缴不得,或是变更贷出细则,等等,皆为不可控且对国家的稳定影响极大之事。
甚至于,若是有心而为呢?是不是可以用银钱来要挟百姓,是不是可以用催要贷银来要挟他人,甚至于,用他们的影响,左右供给,左右物价,左右大明的经济,乃至于用此等诸事,左右官府、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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