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第2/2页)
张鹤龄道:“弘治八年,你满十八岁之时,姐姐说你该成亲了,于是……”
“哥,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张延龄想起来了,有些脸红,他可不是羞的,是感觉没面子了。
“哈哈!”
张鹤龄笑道:“提提又何妨,这事儿往日姐姐不想提了,咱们也不提了,之后我也未曾问你,说起来,咱家也确实有些丢人。连带着皇后姐姐也跟着丢了些面子。也不知你是怎么就看上了那个徐氏,是容貌沉鱼落雁,或是品行贤良淑德?”
张延龄讪讪道:“哥,其实我也没见过,大家闺阁的女人,一个外男,哪可能容易见着。只是听驸马崔元说过一嘴,他说是永康公主和他提过,她们私下有来往,说徐氏容貌秀丽,性子亦是不差,且琴棋书画样样皆能,亦是如姐姐一般,有素养的女子。弟弟便想了,既是成亲,既是有这么好的女子,那便求一求了。
我那会儿也封了伯爵,说起来也算门当户对不是?姐姐便召了徐家人去说了说,结果没成,姐姐当时有些气恼,便想请陛下做主。想来,陛下倒是能答应和定国公府说一说。可我后来想想,人我又没见过,是不是真好,谁知道,既然人家不乐意,我又何必上杆子呢……”
张鹤龄笑道:“呵呵,姐姐当然气恼,我也气恼,还记得之后嘛,我去定国公府把徐光祚揍了一顿。回家后,我又将你揍了一顿……”
张延龄低了低头,越发的不好意思了。
“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揍你吗?”
张延龄讪讪道:“是因为提亲的事,害的咱家在勋贵中更被抵触了。”
“错!”
张鹤龄突然收敛了笑容,沉声道:“提亲的事有什么错?正如你所言,你未婚,她未嫁,且我张家是侯爵之家,你亦是世袭伯爵,配一个公爵家的女子,门当户对。
可偏偏被拒绝了,当着姐姐的面,说是徐氏年龄尚小,性子不定,且喜欢风花雪月的东西,总说想找个志趣相投的人家,非是可持家的良配。
而当着我的面,徐光祚说的是,一个外戚伯爵被勋戚不待见的人家,怎敢去提亲。也不知谁给的勇气,莫非真以为靠着姐姐是皇后便可为所欲为不成……”
张延龄无言以对,头又低了下来。
“抬起头来!”
张鹤龄又是沉声一喝,喝的张延龄心中一颤,他忙是抬起头,只听张鹤龄继续道:“姐姐气恼,是定国公府太过不给面子。而我气恼,是你的态度。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甚至自个儿在陛下跟前就否决了。可你想过没有,你这般虎头蛇尾的怯弱,置姐姐的威严于何地。
你可想过,若你坚持,陛下金口一开,徐家还敢拒绝吗?”
张延龄怔了怔,道:“应是不敢吧……”
“对,他们不敢,一个家中女子罢了,还真能为一个家中女子,去犯上先得罪皇后,又让陛下心中不快的代价?若是陛下强行下旨赐婚,他们敢如文臣一般驳了旨意?
可你自己放弃了,让姐姐白丢了一回面子,且咱们……当然,当时我也没太想明白,只觉得你这事儿不对,故此,回家之后,我便揍了你一顿……”
张延龄又是讪讪,弱弱的笑了笑。
“如今我想明白了,可不就是自卑作祟吗?你大概自个儿也相信了,你配不上人家,咱们张家配不上定国公府那高大的门楣……”
张延龄突然感觉,他有些明白兄长说了这一番的目的了。
张鹤龄缓和了神色,语重心长道:“延龄,咱们该骄傲啊,为咱家有个皇后姐姐骄傲,为皇帝陛下的恩荣宠幸骄傲。所有别人说的,皆不用放在心上。
因为,便如为兄方才于会宾楼中说的那般,咱们和那些高门大户的累世勋贵家无有区别。甚至,当下比他们更有圣眷,难道不值得骄傲?
故此,为兄现在告诉你,和他们相处的关键是什么。他们骄傲不当咱们是一回事,咱们也同样骄傲,同样不必当他们是一回事。他们用那些让人敏感的言词来触碰咱们,咱们同样也可以用言词来打碎他们的骄傲。
只有将自己真正的放在和他们同等的位置上,方是最合适恰当的相处方式,这也是此番,我张家能和他们合作,日后能和他们共荣的基础……”
“哥,我懂了!”
张延龄眼睛越来越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
雪情后的京城最近一直颇为喧嚣。
人多,事多,虽未起太大乱子,但紧张气氛一直存在。
几万灾民入京,本就是不小的动静,加之因赈济不利,多多少少出了些烦扰。
但自张鹤龄入局之后,情况好转了,且因为宋家米铺正常售米之后,民家似乎也稳了下来。
不过,那也只是民间,张鹤龄几日前的那一番抓人抄家的大动作,后续的影响依然存在,京中朝野内外着实的震了一震。
人被抓了不少,连堂堂户部侍郎,也被请到了顺天府待着。
无数人关切的看着后续的动作,好在,昨日,龚成出了顺天府。
接着,似乎也未有过多动作,张鹤龄严格的执行了朝会上的意见,未再迁延,吸引人目光的龚成,也好似未曾受到任何责难,回户部去了。
似乎一切皆在向着利好发展,恼人且让人担心的喧嚣,即将过去。他们也准备着,将心放在后续的事上了。
抓了这么多官员,且很多都是实权位置,怎不让人关心。
可尚未等他们彻底转过心思来,张鹤龄的动作又来了。且,不但是他,似乎那一帮子混吃等死的勋贵子弟,也跟着闹腾了起来。
一时间,张鹤龄这一帮子人,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鹤龄他们确实是动静不小,几日间,各自按着之前商议的章程行动了起来。
不得不说,勋贵子弟堕落是堕落了,但一旦涉及到利益,其执行力依然不差。
人马安排了,车马安排了,且城内城外,似乎到处都有兵马司和老营军兵的身影。
人们不明就里,于是更加关注起来,而一番关注之下,只见城外陆续搭起了棚子,到的此时,很多人以为他们猜到了。
到得张鹤龄指挥兵马司、锦衣卫和顺天府的人马开始迁转灾民的那一日,他们以为,猜对了。
也是个法子,且好似也不差,城里放着几万灾民毕竟不好,不说乱子,本身秩序上便不太好看不是。
若是全部弄到城外,倒也不错。
事传到了朝堂内更高一层的人那边时,他们也是默默认同了下来,于是,关注的目光顿时少了许多。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
现在的所有所有,方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