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2/2页)
周经面有难色,最终似乎咬了咬牙,道:“启禀陛下,自大明开中法始,盐引和盐课,以粮为凭,可……”
言及此,周经顿了顿。
众人其实已明白周经后面所要说的内容了,无非是前任尚书叶琪,力谏,改输粮为钱钞认购了。
朱佑樘自然也明白,叶琪力谏,最终也是他点头认可,这才有了如今的盐业制度,可他不曾想到,那几万万贯在整个大明的岁入中,所占竟然如此渺小。
朱佑樘愣了愣,勉强道:“那为何要以钞结算……”
“陛下,此事可日后再行商议,当前,先处置西北的事吧!”
此时,刘健突然站了出来,奏道。
朱佑樘轻轻的呼了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
话问出以后,他也知道,问的不合适了,其实内里的情况,他已是想明白了。
只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银炒兑比是一年年成就的。
平常时朝廷发钞,也收钞,是按朝廷的规矩来换算,即便不以一贯换一两银,但比例定然不会离谱。
反正钞来钞去,经手出手,对以实物为主要的税赋库入,看起来影响并不大。且钱钞岁入,总数比往年更高,这不就表明了,大明朝廷的财政越来越好嘛?
可朝廷这么大,总有要用到银子的地方。
比如前朝开始,官员俸禄已逐步便成了实物加银子,钞已是没有了。
且还有更大的一项……
众人心中也是明了,他们不由的,便看向了马文升。
马文升面色不动,这会儿他也不想说话了,谁叫兵部就是用银最大的衙门呢。
边关、京营,以及全国上上下下的军队给养,是唯一一处用实银的地方。
“陛下,既然刘首辅言暂不论此事,臣便不再多言。不过,方才定国公和马尚书对臣所言无钱有所不明,臣觉得,臣需给诸位同僚解释解释,否则……”
朱佑樘摆了摆手,和善道:“周爱卿,朕知你不易,你初任户部,时间也只有不到一载,能将户部上下打理清楚,便已是难得了。至于方才徐老国公和马爱卿所言,也只是不太了解,有些疑惑罢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周经身姿不动,依然是恭敬的样子,坚定道:“陛下,臣觉着,还是要具体说明一下比较好。臣虽然自忖能为有限,但也不想被人认为是尸位素餐,甚至是虫蠹……”
“你啊!”
朱佑樘有些无奈,没想到,印象中一直很务实,也很淡然的一个人,也有如此拧的一面。
周经见陛下不开口阻拦了,便又开始了他的叙说。
一项项支出,一笔笔银子,包括府库官仓多少,用在哪里多少,皆是一条条一桩桩的摊了出来。
众人一听之下,嗬,还是兵部的最多最大啊,当然,官员的俸禄和各种福利也不算少。
“好了,周爱卿,想来定国公和马尚书也是知道了,便到此作罢吧!”
朱佑樘又说话了,终于把情绪似乎越来越有走高架势的周经,按了下来。
马文升的脸色稍微有了些变化,显然周经如此直白的在陛下跟前硬拧,甚至如同和他争锋相对的作态,让他很不满。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
无独有偶,同样有些不满的还有定国公。
他是第一个开口的,虽没有马文升说的那么尖锐,但质疑的态度是明显的。
周经一番叙述之下,是给他解释了,但也等于是打了他的脸。
当然,些许面子上的事对老谋深算的定国公而言,不算什么。可关键是,没钱的立场坐实了,他对西北之事的进言岂非彻底没了用场。
要知道,他还打算利用此事做些文章呢!
徐永宁思忖下,道:“周尚书,承你叙述,老夫如今知道了,老夫为方才之言,向周尚书致歉!”
周经不置可否,只是看向徐永宁,这老头,可不是能轻易致歉的人,是要说什么吗?
见周经不动声色,徐永宁继续道:“你方才说没钱,若是按你说的,也确实紧紧巴巴。可若老夫记得没错,这两月,你户部有的进项,可非在你方才的叙述之内……”
徐永宁的话,似乎也是给人殿中的人提了个醒。
还真的,有额外收入啊,且似乎还不算少。
“周尚书,不知可否和老夫解释一二。这笔银子具体多少老夫不知,但那日寿宁伯在早朝之上说过预估,想来两月过去,如今看东城的样子,应是进展顺利,那银子的话,老夫认为该是能达到预估吧?”
众人闻言,也不由看向了殿中一角,那一直默默靠边不言不动的张鹤龄。
而张鹤龄呢,则是依然不动如山,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周经也是看了过去,见张鹤龄不动,他便缓缓点了点头,道:“确实达到预估,且比预估还稍好一些,准入银加两月的管理银,户部收入为总额的四成,合计银27万两……”
“……”
一语出,殿中尽管心中已是有所预估,但仍然被惊了惊。
一个东城而已,对京中只是部分,对整个大明那更是小小的一块。然,却是仅仅两月,便收来了现银27万两,此还是四成,若是算上入内库和兵马司、锦衣卫、顺天府分出的那一部分,这岂不是两月得银60余万?
方才周经已是给大家说了大明的岁入了,总额才不到4000万两。而东城的情况,一岁下来,总额岂非有大明总岁入一成有余?
殿中的几位大臣,脑子皆是在飞快的运转着。
定国公没想那么多,他只要知道,有银子就好,20多万两,看周经也未曾说过支出,那便可以了,若是有20多万两银子,那事便好办了。
“周尚书,既是银子有了,也未曾做平常支出,你怎说是无钱?”
“这些银子自有用场,且已是安排下去了,定国公便无需过问了!”
周经淡淡道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了御阶之上的皇帝。
而朱佑樘呢,被周经看了一眼后,也是眼神转了转,看向了殿中一角的张鹤龄。
似乎有他们不知道的事啊。
刘健、谢迁、李东阳皆是心思敏锐之人,这一看便心中有了些猜测。
殿中的气氛突然便的有些诡异,而一直不动不言的张鹤龄,却总被人时不时的看上两眼。
朱佑樘此时摆了摆手,道:“好了,定国公,周爱卿说的安排,朕知道!此事日后朕自会与诸位大臣细说,暂且搁下吧!”
“陛下……”
徐永宁还待再言,朱佑樘再次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了,转过视线,看向了马文升,问道:“马爱卿,先不论打还是不打,朕想知道,你兵部对此事具体是如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