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2/2页)
员外郎刘参之何在?”
龚成一番自述,一声‘可’字之后,刘范心中一顿之下,只听龚成突然唤起了属官。
只见,一名四十多岁的黑瘦官员应声而出,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甚至身上的官服也皱巴巴的沾着许多污泥雪水,形象颇为邋遢。
来人应命上前之后,站在龚成的身侧拱手,一番形象和气度对比,真可谓不可同日而语。
堂堂京官,且听方才龚成所唤,还是个户部的员外郎,这形象着实让人心中古怪。
那官员却不曾顾及他人的目光,上前拱手道:“下官刘景寅参见龚侍郎!”
龚成看向刘景寅,沉声道:“刘员外,此番京中几处赈济之所,皆是由你统筹,可按着本官所命而行!”
刘景寅道:“回龚侍郎,下官自接令起便不敢有丝毫懈怠,两日来,下官……”
龚成摆摆手,道:“好了,本官知道你辛苦,可谓三过家门而不入,此事过后,本官必向部堂、向朝廷上奏……”
“龚侍郎,下官不敢言苦,一切皆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下官也不图有功。只是下官望龚侍郎尽快拨下物资,灾民之处,实在等不得了……”
“功便是功,劳便是劳,朝廷用人,怎会刻薄,该是你的功劳,一点也少不了。”
龚成凝眉之下,脸色似有变化,不过,转瞬即逝,见着刘景寅似乎又要请言,他摆手先道:“不过,刘员外,辛苦、用心的,可不只你一人。
突遭天灾,百姓遭难,我等秉持朝廷和陛下旨意行事,哪个敢不用命,只望不辜负陛下期盼,不负朝廷之托。”
刘景寅依然是眼神灼灼且坚定的看着龚成,龚成嘴上说的,他压根不曾放在心上,他如今只想龚成能拨下物资。
今日本是他追着龚成禀报的,催人催物资,只是禀到一半,突然有人向龚成禀报了何事。接着,这位龚侍郎便是全副仪仗的出动。
好像是私下和幕僚商议了什么,特意还叫上了他。当然,即便不叫他,他也会跟着,他早打算好了,今日必要让龚侍郎放出物资,否则他绝不罢休的。
此次龚侍郎又是这般高大说辞,他哪会在意,他拱手道:“侍郎所言极是,下官谨记侍郎教诲。不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物资……”
“行,刘员外一片公心,本官自然会记着!”
刘景寅的坚决让龚成烦躁,不过,他还是赞了一声后,这才带着训诫的语气说道:“不过,先前本官已是向刘员外有过解释,此番天灾,受灾之处可非止京城内外城,京师周边之地皆有涉及,本官奉命赈灾,自是要统筹整个灾情赈济。
漕运不便,通州往来京中的道路堵塞,可以说,短期内,官仓根本不会有粮食和物资补充。如此情况之下,官仓所有,用之必要格外谨慎,若不加精心筹划,随意调配,赈灾是办了,可京中怎么办?
刘员外,你也是朝中一员干吏,考虑事务怎可如此局限,怎可不考虑我大明京师全局?”
刘景寅不为所动,道:“请恕下官官小职卑,没那般多见识,但下官知道,若是物资下不来,赈灾便办不好,灾民们便会出事,京中便会混乱,且……”
“好了!”
龚成再次摆手打断,原本带上刘景寅是为他的筹划作伐的,为的就是名正言顺。他已是做好了被刘景寅紧逼的心理准备,但此时依然被刘景寅这番死拧弄的生气了。
一个小小的从五品,若不是要用他的官声,若不是上面那位部堂在,他早就找法子让他待在犄角旮旯了,哪容得此人一次次让他生气。
龚成压了压心中的情绪,缓缓道:“你所言本官岂会不知,故此,本官已是命人调配,即便是有些仓促,但也是在尽力安排,物资会陆续到位。”
刘景寅道:“可事实上,两日时间,下官没有看到陆续的物资。下官带人去官仓领取,那位负责的官员说的是没有侍郎您的批条。即便下官说是赈灾,也依然无果,下官……”
龚成道:“怎会没有批条,本官早已下令……刘员外,你是如何和管库官员沟通的?”
刘景寅眉头猛跳,他想发火。
他虽然不屑于玩些所谓的官场手段,但可不是全然懵懂的蠢官,这样的冠冕说辞,能糊弄谁?
不过,偏偏是这样的说辞,他只能是催逼,而无法轻易反驳。
“龚侍郎,下官不善言辞,或是沟通上却是出了些岔子……”
刘景寅还待再言,但显然,龚成不需要他再说了,到这里,龚成的目的已是达到。
龚成颔首道:“些许岔子倒也不算什么,总之目前你的差事,本官尚且满意。物资之事也确实需要尽快落实。
不过,刘员外,你也需体谅他人,管库官员调度上或许也有安排,具体如何,回头本官当亲自过问。本官如今也给你一个承诺,稍后本官会亲自坐镇,将赈灾的物资配给落到实处!”
刘景寅第一次躬了躬身子,拱手道:“下官多谢龚侍郎!”
“本官要你谢来作甚?”
龚成摆摆手道,:“本官知你,但本官也非庸官。再者,本官如今到此,也是为你之事!”
刘范此时有些懵,他看着龚成和这位刘员外一问一答,跑到他们面前上演了一出,直感觉有些莫名。
而且,龚成最后所说为刘员外之事,让刘范心中突然警惕起来,他可不会认为人家一堂堂侍郎,带着全副仪仗跑到他们面前来处理公务,还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所谓统筹。
刘范脑子飞快的转动,还没想到具体是为何,结果,龚成已是对他说了话,而且,让他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
“刘经历,尔等兵马司安排的赈灾之事,初衷或许是好的,当下也未曾出甚乱子。但寿宁伯毕竟初涉官场,考虑的未免太过简单了,尔等可知,你们似乎是好心为朝廷为百姓赈济灾民,但已是影响了本官对整个赈灾的筹划。
方才刘员外所言你也听到了,他是本官授命的此次京中赈济的负责之人,本官给了刘员外承诺,全力支持其行事。
如今正好,尔等且将物资交给刘员外吧,赈灾还是让朝廷来安排吧……刘员外,安排人来接收此处物资吧,一万石米粮,些许建材,和官仓调配协调使用,该是再无问题了吧?”
刘景寅有些懵!
龚成所言,一个字一个字的,他都懂,可串在一起,他只有懵。
方才兵马司的这位官员向龚成的禀报他可是听到了,是寿宁伯用兵马司的存银买的粮,等于用自家衙门的银子帮着朝廷在办事呢。
好吧,说自家银子好像挺私心,但事实上,哪个衙门没有自家的小银库,此皆是朝野上下默认的规矩。
可龚成跑来此处,竟然无视这些默认的规矩,直接化成了朝廷的,更过的是,让自己带人接手人家的物资。
他没有动接令而动,他心中尽管也为这些物资心动,一万石米粮,若是让他全权调配,倒确实能解燃眉之急,可这个理说不过去啊!
刘景寅问道:“龚侍郎,不知下官接收此处,需做何章程?”
“章程?都是朝廷的钱粮,且现下是赈灾所用,岂不正属于赈灾统筹的范畴,还需得何特别章程!?”
龚成蹙眉道:“你是京中赈济的负责人,给他们出示一份官库物资领取的条程便是!”
刘景寅脑子更懵了,这般名正言顺的吗?
那他在其中又充当何角色呢?
刘景寅思绪翻覆,不由下意识的看向了此处负责的兵马司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