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家通电开新篇 申请支边引轰动 (第2/2页)
于自华念到我的名字时,坐在主席台上的数学系党总支书记兼主任赵国强插话:“木弦子已写了申请,毕业后要到边疆去。”
全场哗然,接着,响起热烈的掌声。
赵国强也跟着拍了两下手,继续说道:“现在,毕业分配问题很不好办,递条子、凭关系的,蛮多。像木弦子同学这样的就蛮不错嘛。”
会议结束前,于自华宣布:“今天下午3点,全校党员开会。邱洪海同学已光荣入党。”
会场又响起了掌声……
傍晚,散步时,马海洋劝我:“你支边的事要慎重考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老伙计,边疆蛮苦的,自古以来,那里都是流放之地,到时候,你想回都回不来。同学们都不理解你为啥要去边疆,是不是跟家里关系不好?因为你有3个寒假没回家。”
我默默无语。
在大学里,我从没向老师、同学们提起过自己过去所受的苦。那是我的伤疤,我不想再去触碰。再者,我想,我如果把父亲给我的创伤、我与父亲的关系说出来,别人肯定不会相信,也难以理解。
只要一想起父亲,我就浑身不自在。我非常羡慕同学们提起各自父亲时那种自然、亲切的表情,而我从来没在人前提过父亲。
过去的经历造成了我深沉内向、沉默寡言的性格……
内向的人往往又很敏感。生活的缺憾和不如意,使我不得不采取保留、隐瞒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可怜地进行自我保护……
“关于入党的事,不少同学说,有的人表现不如你,学习成绩也不如你,就入党了。”马海洋又说。
“唉,人家有人家的长处,其他方面比我强。我的起点低。我有我的短板。我太笨了。”
“木弦子,你要多找领导谈谈,晓得吗?想入党就得主动点儿。我没写入党申请,不操这个心。你不一样呀,老伙计。你不去跑,难道还要领导找你不成?”
“你说得蛮有道理。马海洋,你脑子比我管用……”
我上学期听于自华说过,贵江师范学院大学生入党的程序是:第一关,也是最关键的,各系党总支将认为表现成熟、可以入党的发展对象推荐给校学生党支部,学生党支部经过考察、由学生党支部全体党员举手表决通过后,再报各系党总支审批,最后报校党委审批。
第二天下午,我去找赵国强。
赵国强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见我来,赵国强没有动,也没让座:“木弦子有什么事?”
“赵书记,我想跟你谈谈毕业分配的事。”
“你想到边疆去,这个要求好。” 赵国强放下报纸,拿过桌上的一包香烟,抽出一支,用火柴点燃,吸了一口烟说,“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现在,要抓紧学习。”
接着,赵国强扯到了入党问题。这正是我来的目的。
“贵江师范学院大学生入党是有指标的。你不要见别的同学批了,心里闹别扭。你啥时候入团的——噢,才两年嘛。你要克服急躁情绪,经得起组织上的考验,在思想上成熟起来。”
赵国强把烟头揿灭在红色的烟灰缸里,又点燃一支烟说:“入党的事,毕业前要是批不了,我们对你们这些发展对象都有档案记录,到时候会把你们的表现作出鉴定,连同入党申请书一起转到所在单位……当然,你为班上是做了很多事情的。总的来说,你担任班长期间,工作做得还是比较好的。现在,你要协助班干部做好工作,善始善终。我本想找你谈的,因事儿多,没时间——几个新班的事我还没顾上问呢,又怕耽误你学习,没能找你……”
我本想说,请组织上实事求是、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个同学,又怕惹得赵国强不高兴,就没再说什么。
从赵国强办公室出来,我觉得很累。
想起伤痕累累的过去、尴尬难耐的现在、吉凶难测的未来,我心乱如麻,坐立不安。
思来想去,我觉得,到边疆去并没有错,还担心自己去不成呢。于是,我又写了一份简短的支边申请书,交给了于自华。
为了解边疆的情况,我专门到学校图书馆借了《西藏风情》、《新疆自然地理》、《中国的沙漠》等书,仔细阅读。
几天后,贵江师范学院广播站全文广播了我要求去边疆的第一份申请书。
校园中心湖畔的大宣传栏里,用大红毛笔字全文公布了该申请书。
《贵江师院报》在第一版也刊登了这份申请书,并加了编者按:
勇敢地让祖国挑选
我校七九级学生的毕业分配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毕业生们在想些什么呢?作为一名优秀的毕业生代表,数学系木弦子同学做出了令人满意的回答。
木弦子是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近来,他连续两次向学校递交申请书,要求到祖国边疆去工作。他的申请充满了对党、祖国和人民的热爱,同时,阐明了人生的哲理,体现了八十年代大学生迎难而上、以天下为己任的奉献精神。木弦子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我校全体毕业生都应该像木弦子同学这样,勇敢地站出来,让祖国挑选,把自己的智慧献给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编者
同一天,贵江师范学院党委还专门发了红头文件:《关于在全校毕业生中开展向木弦子学习的决定》。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欲支边一事在全校师生尤其是毕业生中引起了强烈反响。
大家议论纷纷,褒贬不一。
“精神可嘉,叫人感动。”
“这个同学思想蛮好呀。”
“我听过木弦子的报告。对他的想法、做法,我真的佩服。”
“出风头。”
“大脑发热,一时冲动。”
“傻瓜。”
“哼,还不是因为不能开后门,才去边疆。”
“想捞党票吧……”
自己申请到边疆去,却产生这么大的动静,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第二天,我收到了中学同学刘达立的来信。
他在信中特意给我做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