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虎穴 (第2/2页)
“这里是十两银子,就算是提前预支给姑娘的工钱。至于做的事情其实不劳累,只是做我家主子的随身侍女罢了,端个茶帮忙梳洗打扮一下就好,不会有太劳累的事。姑娘的病情我也会派大夫医治,你们觉得可好?”吴管家甩出一记重拳,若是平常百姓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
为了一个侍女把条件开的那么好,宋泠乐更加怀疑莫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她一把抓过荷包塞进赫连岂的手里,说:“兄长,这够你和阿姐吃住大半年了,我去便我去吧,吴管家都说到这样,比起其他地方实在好太多。”
银朱那能答应,正要劝阻被她一把抱住,“阿姐,你要好好督促兄长不要乱花银子,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的小木匣子里还有几枚铜钱,说不定能应应急。”
她那里会藏铜钱,小盒子里是宋首辅给她的文书,银朱应该能听明白。
紧接着她放开小侍女,面对吴管家说:“多谢管家老爷的垂怜,不知我入了府还有没有再见到家人的机会?”
说的是问句,语气却不容拒绝。吴管家愣了一下,回复:“每月可通信件,见面的话一年可有一次。”
这不就是明摆着不让外面的人知道入了府会发生什么吗,要是出了事,等过了一年早就腐烂完了。
“有劳了。”她低眉顺眼收敛语气,朝着吴管家走去。
银朱摇头快要急哭了,伸手去抓她,被维持粥棚秩序的男子挡住。
赫连岂紧握拳头,回忆起前一天晚上裴疑找到自己说的话,他说若是招工时莫家选了宋泠乐,只要宋泠乐愿意,一定不要制止。
他怎么知道?
这宋泠乐是自己护卫的目标,如今把最重要的东西送进虎穴,他这已经算重大失职!
莫家护卫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个,防范他们反悔抢人。
此刻情况太过复杂,赫连岂拉起银朱离开,准备回客栈找裴疑商量,担忧此时动手让莫家产生怀疑会更加置宋泠乐于危险之中。
进入莫府的宋泠乐其实并不平淡,对于危险和未知的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做了这样的决定,害怕是害怕但她不后悔,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安抚自己不会有事。
决定答应吴管家并不是头脑发热,他对入府做工的描述乍一听真的很简单,可对于从小就生活在后院的自己,一瞬间就明白这份工作具体是什么。直觉对她说只要进入了,便能解开他们的困惑——莫氏到底要做什么?
来这里之前,她也问过自己是不是不该和银朱一起参与进来,这本就与她们无关,自己也不是一个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善人。
最后促使自己答应的缘由,是想到阿姐在太子选妃结束那日说的话,她说自己是一个什么也做不了、被宠坏的贵族小姐,因为家族的庇护才让自己得以任性和骄傲。
除了自以为是,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无数次的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无数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是这样的。
自己确实被家人宠坏,不仅无视规矩礼教,还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她从不觉得为了保护最珍贵的人去做事有什么不对。
她又不是没有底线,能分得清黑白。
或许阿姐觉得自己做的事伤害到了三殿下,但比起三殿下她更在乎阿姐。
像现在,她知道大家都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让银朱去冒险,但自己去的话,大家会更加重视,而且出了事才会被其他人更看重。
介入这件事报复裴疑不是她唯一的目的,她只是想知道那群突然失踪的女子是不是在莫府,比起男人间为了权力、金钱、地位的争斗,她更在意一个活生生的无辜女子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她是女子,最喜爱的阿娘和阿姐也是女子,所以......
“呵,蠢死了。”她小声自嘲。
“姑娘怎么了吗?”听见她的声音,吴管家停下来询问。
“无事。”宋泠乐学着阿姐浅笑,尽可能让人以为她很安静乖巧。
吴管家点点头,又带着她穿过一扇木门。
从进来到现在,她细数下来这是第七道门。在打开第四扇的时候,她就开始察觉奇怪,默默数一共会穿过此次门。本来是想连同不同门周围的景象一起记住,可是在太多便放弃了,只记下门的数量和一些特别的点。
在第九道门的时候,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来到一个种有大棵槐树的院子,这里有七八个和她一样穿着平凡的女子正在在院子里低头不语等待着,周围屋檐下站着一圈面无表情的侍卫。
“姑娘就在这里等一会儿,会有嬷嬷叫你,跟着她进去房间就好,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吴管家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有种东西到手后让其自生自灭的感觉。
来不及叫住他,一个嬷嬷打开门,唤了两个女子进去,半柱香后又有两个被带走。再回头时,吴管家已经不在了,她看着那道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直到剩下自己一个人时,都只有进没有出。
宋泠乐开始烦躁慌张起来。
“你,跟我进来。”嬷嬷最后一次开门,看了眼她,板着脸命令道。
宋泠乐还是首次被除父母长辈以外的人命令,反叛的情绪一下升起,又被自己生生压了下去。
“这是要做什么?”她警惕地问。
“验身。”嬷嬷倒是回答的干脆。
宋泠乐退后一步,双手护住胸前不悦道:“我是来做侍女的,为何要验身?”
那位嬷嬷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主子身体虚弱,大师说过必须要处子之身的女子服侍才行,不然易招来邪祟俯身——好了,快点进来!”说着一把拉她入内。
一派胡言!宋泠乐无声骂道,被扯进去一瞬间没习惯昏暗的房间,只看见黑漆漆一片。
须臾之后,当她看清屋子里的人和东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四个老婆子满脸沟壑纵横,神色可怖,仿佛阴间来的恶鬼。有人手中拿着一些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竹片,还有的正在洗手,气氛阴森至极。
细密的汗珠霎时布满少女的额头,背脊上不知何时早已湿透,与闷热而产生的汗水不同,它冰冷发寒。
“把衣服脱了。”开门嬷嬷冷冰冰地再次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