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座上宾客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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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到半天的时间,桑邑就从阶下囚变成了这小庭院里的贵客,住的地方也从铁笼子转移到了客房,身边还有几个侍从服侍着。沐浴更衣后,已是晌午。侍从端来了吃的,一共五六盘佳肴,有肉有酒,甚至还有一盘水果杂烩,这待遇简直让桑邑有些舍不得离开了。要不是担心孙齐和江悠他们替自己着急,他真有心思在这里呆上小半月。回想上午在竞技场的时候,自己答应何宇辰,只要他满足自己三个要求,他便把操控赤铜刀的方法告诉他,眼看着第一个要求已经实现,还剩下两个,他得好好琢磨一番才行。酒足饭饱后,桑邑感觉有些撑得慌,便想去院子里走一走,顺便好好看看这个庭院,从昨天到现在为止,他连这个地方都没仔细看过。在院子里走了个几个来回,却发现这庭院是一个凹字结构,自己来时所进的房间,是这庭院左边的最里面的一间,听这里的侍从们说,就是用来存放器物的库房,一般来讲没有何宇辰的允许,除了打扫之外不会有人随便进去的。而那个竞技场则是在庭院右边的位置,也比较靠里面,那里是何宇辰圈养异兽的地方,而这靠前面一点的,大多数是起居和会客的地方。庭院里种着许多珍奇的花草,零零星星的点缀在院子里十分好看,门口也有两棵巨大银杏树,可想而知到了秋天叶子一黄,那景色绝对差不了。庭院外的靠近悬崖的位置,有一条通往崖底的云梯,桑邑本想下去一看究竟,却被一直跟着自己的侍从给拦下,说是没有何宇辰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随便下去。桑邑一边感叹这规矩真多,一边还是跟随着侍从回到了庭院。他走了这么一圈,似乎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那个诡异的竞技场和仓库之外,整个庭院都十分平常,若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可能也只有那云梯下面了。可惜他没有机会下去。回到庭院后,恰好又遇到何宇辰,显然他已经等不及想要知道答案了,他去了桑邑休息的地方发现他不在,便出来寻。“什么时候提剩下的两个要求,我劝你别耍花招,挑战我的忍耐心同样对你没好处。”何宇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态度一如既往地恶劣。“着什么急,我这刚吃完饭不得休息一会儿。”桑邑慢慢悠悠地走到何宇辰的身边,捏着下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接着问道:“你这副样子为何与我那日在黑沼山见到的不一样?难不成是易容?”“回答你问题,算是第二个要求吗?”何宇辰问道。“当然不算了!我想问得多着呢,两个要求根本不够用,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桑邑说道,接着准备往屋里走。“那我回答了,你能快点想你的两个要求吗?”何宇辰分明很生气,却还是压抑着怒火,毕竟他想从桑邑那里知道的东西要更重要,他实在是不想多等半刻,只想早些知道答案,好证明他二十多年的苦没有白受。“应该可以吧。”桑邑草草地回答道。“不是易容,而是换魂,随便找了一个濒死的人,通过赤铜器把我们的魂抽离出来,再互换身体,即可。”何宇辰说道:“那日从黑沼山离开后,那具身体就不行了,所以就随便找了个人换了。”“啥?这都能换?”听到何宇辰的回答,桑邑的下巴都差点惊掉,魂这么容易换的吗?照他这么说,那他岂不是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达到了不死的境界?这太离谱了吧。“不过最多只能换三次,每换一次实际上对魂本身造成的伤害是不可修复的,换一次魂都会让自己的魂变得虚弱,轻则昏迷几日,重则彻底成为废人。”何宇辰说道:“而且换了魂的身体无法保持新鲜,差不多一年左右就开始腐坏了。”“什么意思?”“就是现在的我已经是个死魂,只是依靠着别人的身体续了命,到了时间还是会死。”何宇辰说道:“只要是人,就无法逃离死亡的命运。”“真惨。”桑邑不由一阵唏嘘,但又想到,之前何宇辰不是说他们何家用人血让他拥有了对死魂起不起作用的躯体,如今他换了身体那死魂器还会对他起作用吗?“从被选择作为血童饮食人血开始,我的命运就注定了,自古以来,我何家培养的血童,大多都不到十岁就短折横死,只有我这一代活到了现在。”何宇辰说道,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当真是不把生死当回事。这何家人当真残忍,也难怪这何宇辰的性格如此变态,喜欢以虐待别人为乐,从小喝人血长大,哪能正常的了?“还有问题吗?”何宇辰问道。“我还想知道那日你与我讲黎家的三位长老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你得亲自问他们。棺材里的那两名剑客是他们派弟子搬出来的,别说是你,我当时也很惊讶。”何宇辰说道这件事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觉得此事十分有趣。“这怎么可能?”听到何宇辰这样的回答,桑邑也很是不解,长老们明明已经派黎泽作为内应,为何还要亲自与何宇辰有交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但看何宇辰的样子,似乎他也对长老们的做法不是很清楚,只是顺水推舟,应下了长老的好意。“问题也问完了,是不是也该提你剩下的那两个要求了?”“谁说问完了,我还有几个问题。”“快问。”“你们何家为何不惜牺牲族人也要做那些器物,若只是为了单纯的力量,那牺牲也未免太大了,明明在泷山,何家的势力已经很庞大了,根本用不着这些阴邪的东西就能独占鳌头,何必要自寻麻烦呢?”听到桑邑的问题,何宇辰笑了笑,可那笑容却让桑邑感觉头皮发麻。“上古时期,黎追还活着的时候,泷山以黎家独大,其他氏族几乎没有立足的余地,尤其是我何家,一直受到压制,族内也分崩离析,眼看着就要全部被黎家给吞并。黎追残暴弑杀,杀我千万族人锻造血器,我祖先不愿与之共谋,便与黎追展开了较量,可奈何敌不过黎追的十二古铜器,尽数被杀,活下来的人躲在了这个地方,建造了这座庭院,就是在这座庭院里,他们终于发现了黎追锻术的秘密。”没想到这座庭院竟有如今久远的历史。“黎追锻造术的秘密?”可这何宇辰口中所说的黎追锻造术的秘密,又是什么呢?“你难道就没发现,黎追所造的器物都是黑铜吗?明明也用了人血,同样施加了术和咒,造出来的东西却完全不一样。”被何宇辰这么一说,桑邑才发现,六角古铜盒一开始确实是黑色,是用罕见的黑铜所制,上面之所以有了暗红色,是因为误吸了自己的血,这才染上血污,那照这么说这盒子最初并非用血锻造?再看看何家和古锻派手中拿着的那些,却都是清一色的赤色,不排除有些是用赤铜所造,但大多数用了人血的,全都呈现深浅不一的红色。“你是说,黎追他没有使用人血锻造器物?”“可能用是用了,但兴许只用了很少的一部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或者,是用了其他的术和咒压制了上面的血气,这就不得而知了。但人们更愿意相信的,还是他残杀族人战俘制造血器的传闻。”说道这里,何宇辰冷笑一声,似乎对黎追的做法很不理解,但也无可奈何。“他骗了所有人,那些模仿他的锻师们全都为了血器双手沾满了人血,先祖们为了能造出一模一样的血器更是不惜屠杀了一个镇子的人,可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却依然是丑陋的红色,并且不及那十二古铜器分毫。多么可笑。”“那为何明知道不是用人血,还要……”“你知道吗,有些力量一旦触碰就停不下来,先祖们发现,用人血制造的血器力量要比一般的器物强十倍,若是将血和魂同时封在一个器物上,力量也会再增加十倍,若是魂和血的数量再多一些,兴许真能造出与那十二古铜器一模一样的器物来。”“可造出又如何,这种东西存在世间,只会是灾难。”桑说道。“所以需要控制,在获得力量的同时,也要掌握控制力量的方法,百年前我族先人从古锻派那边得来了制造血童来控制怨气极重器物的方法。”“所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这才是桑邑一直想知道的事,不管是十二古铜器,又或者是这些骇人的血器,最终目的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巩固一族的势力吗,可这么打来打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受伤害的还是普通人,就比如他来的这个无人的小镇。“你可听说过十二古国的传说?”桑邑摇了摇头,表示从未听过。“相传这十二古国早先是由十二个具有神秘力量的部落组成的,每一支部落都有自己独特的力量,后来这些部落逐渐壮大,强大一些的就形成了国家,有了自己的君主和制度,而泷山则是一个无名的小部落,时常受到他国的欺压,根被没有被列入古国之列,其他十个小国对泷山的领土虎视眈眈,隔三岔五便挑起战争,泷山的百姓除了锻造手艺,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想要有生存之地,就不得不改变。”“你的意思是,黎追之所以创造十二古铜器是为了与那些古国抗衡?”听到这里,桑邑反倒是来了兴趣,之前他就觉得黎追担任族长,还建立制度,就是为了使泷山栖身于古国之列,如今也证实,他的猜测是对的。何宇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上古是因黎追的原因,泷山成了十二古国之一,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十分太平,不曾有他国来进犯,可黎追死后其他十一国的野心又膨胀了起来,尤其是大都,对我泷山地界几乎是垂涎三尺。大大小小的争端挑拨了数次,为此死伤的泷山人也不计其数。”“难不成你们想用这些血器与大都抗衡?”“我们泷山人没有其他能力,光是凭借死板的锻造手艺怎么可能与他们的那些士兵,剑客较量?若不使用特殊的方法,真能有立足之地?”听了这话,桑邑大概能理解当年黎追为何要锻造十二古铜器了,想必他也是为泷山的百姓着想,之前他还想着他为何要制造那些铜器,如今他反倒是理解了一些。但他也想起,那日在古楼,黎泽也说过同样的话,难道说何宇辰的这番话也曾与黎泽讲过?若是这番大义被黎追本人讲述,他或许会有所动容,可被何宇辰讲出来,反倒觉得这何家有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嫌疑,既然是为了泷山的百姓,那为何还要用泷山无辜百姓的血来祭器?这不是变态是什么?他看八成就是这何宇辰想给他们何家洗白的说辞罢了。听到这里桑邑便不乐意再听下去,叹了口气之后,说自己也累了,想先休息一下。何宇辰见他始终不说剩下的两个要求,立刻拦住了他的去路。“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做。”“行吧。”桑邑有些无奈,恰好他也刚好想到了这第二个要求。“把你抽走那五个人魂的器物给我。”“哪五个?”“这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那五个你何家的人,丢了魂,跟活死人一样,还躺在镇子里呢!”“那五个不是我何家人,他们是大都安插在我家的眼线。”何宇辰说道。“什么?大都的人?为何会跟着你们?”桑邑不解,这何宇辰会不会是不想给铜环所以编了个谎话忽悠自己。“赤铜环我可以给你,若你不信,可以救活他们自己去问,只是他们醒来后再出什么事,我可不会负责。”何宇辰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五个大小相等的赤铜环,顺手丢给了桑邑。接过赤铜环,桑邑还是有些怀疑,总觉得这何宇辰好像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隐瞒着。“那第三个要求呢?”“带我离开这里,让我安全的回到镇子。”何宇辰似乎有些犹豫,顿了顿还是同意了桑邑的要求,但也不是没有条件,他要求桑邑在走之前先将操纵方法告诉他。“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桑邑说着走进了屋里,要来了纸和笔,在纸条上写了一串字,然后将纸对折了几次,又命令侍从找来一个锦囊,将纸条放在了里面,然后交给了何宇辰,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在自己安全离开后再打开,不然就不灵了。何宇辰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果真,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派了人过来,说是奉命带桑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