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讷讷,哥什么时候坑过你 (第2/2页)
车子缓缓朝着道观去。
张异给孔克坚催眠之后,孔克坚沉沉睡去。
二人在后院,无聊地晒着太阳。
孔讷将一块玉石,送到张异面前。
“这不是我卖掉的那块玉吗,怎么在你这里?”
张异这辈子经手的玉石不多,一眼就认出朱标给的玉。
孔讷冷冷道:
“那还不是要问你自己,你上次卖玉,竟然打着我孔家的名号?”
孔讷老实,天真,但他并不傻。
张异闻言,讪笑,被人抓包了,他也会感觉到不好意思。
“昨天我爷爷突然想下车,我就带他走走闹市,看看能不能对他病情有帮助!
只是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疯起来,当时福伯不在,幸亏有人帮我控制着……”
孔讷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说给张异听,并将这块玉佩的来龙去脉也交代清楚。
“哈哈哈!”
张异听完孔讷的诉说,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个叫陈珂的胖子,倒是想卖人情给孔讷,只可惜他还不知道,玉是自己的!
“你笑什么笑?”
孔讷羞恼,虽然玉是张异的,但他确实欠了那个叫陈珂的掌柜人情。
张异道: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我那块玉在他手中卖了二千二百两,回头还给他就是……”
他还没说完,孔讷的手已经伸到张异面前:
“银子呢?”
“暂时没有……”
张异很骄傲:“上次卖玉的银子,我都快花光了……”
孔讷闻言气得半死,他学着张异的语气,道:
“那你吹什么牛逼?我告诉你,我可不替你欠人情,你这两千两银子必须还给人家,我是拿不出两千两的,要不咱们再把这块玉卖一次?”
张异把玩着手中的玉,说:
“算了,既然失而复得,合该他与我有缘,我就收着吧!”
孔讷的目光已经能杀人了,张异不紧不慢道:
“又不是说不帮还钱了,讷讷,还记得我说过要找你帮个忙?”
“嗯!”
孔讷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正准备做一门生意,正好缺个合作伙伴,你到时候来帮我,咱们一起赚钱!
赚到的钱,我想拿去还给那个胖子,你看怎么样?”
孔讷脑袋上青筋暴突,这家伙要让自己去从商?
是可忍孰不可忍,虽然自己求功名无望,但好歹也是个读书人。
士农工商,商人乃是最卑贱的行当,这不是羞辱他是做什么?
“你放心吧,哥什么时候坑过你?”
张异拍拍孔讷的肩膀,试图安慰孔讷,
孔讷不上他的当,冷冷道:“无时无刻……”
张异尴尬了:
“看来你对我误解颇深,算了,回头我跟你说,你就明白了!
现在嘛,天机不可泄露!”
“你们道士说话不吊人胃口会死?”
孔讷疯了,他的好奇心刚提起来,张异这个混蛋就转移话题了。
他很想跳起来,掐住张异的脖子,让他说出来。
但考虑到上次被打,孔讷终究不敢。
“不对,你一个小屁孩为什么叫我哥,死小鬼,要叫也是你叫我哥……”
孔讷闹归闹,其实对张异他还是信任的。
这家伙坑了他不少次,但同样也帮了他许多。
至少如果没有他让自己去御书房一跪,跪出孔家一条活路,让孔克坚有了出孔府的机会,孔克坚怕不是已经在那种环境下彻底疯魔了。
闹了一会,他言归正传:
“不管如何,我总是欠陈掌柜一份人情,且他在孔家如此落魄的情况下,依然敢送上拜帖!
就这份情,我多少还是要认下的,要不改天你跟我一起上门,去拜谢人家?”
张异嘿嘿笑,孔讷这家伙终归还是天真了,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屁孩。
他低估了孔家的影响力,也高估了那个叫陈珂的人的情义。
事实上,在洪武元年,各种底层都在四处在机会攀附权贵的时候,孔家在一般人眼中,也是个香饽饽。
别说什么孔家现在被皇帝针对,再针对孔家也不会损失半分荣光。
老朱对孔克坚再不满,他也必须捏着鼻子继续封赏孔家,对孔克坚的报复,也维持在心照不宣的烈度。
官员们不敢靠近孔家,是政治站队。
可一个小小的商人,有个屁的资格去选择这些?
他们能得到攀附孔家的机会,就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
所以张异当时在润玉堂,才凭借孔讷的名头,从那个胖老头的手上拿到两千两百两银子!
人家拿着玉佩,却这么久没卖。
那肯定是盯着孔家许久,就等着找机会卖孔讷一个人情。
落魄的孔家子,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变卖家里的玉,这种雪中送炭的机会去哪找?
张异敢说,那个叫陈珂的商人肯定随时注意孔府的动向,
说不定他们这次巧遇,就是别人蹲守很久的结果。
不过张异却没有打算将真相说出来,因为这无关大局。
少年人就该享受少年人的天真,孔讷也没必要去知道这些有的没的。
这种天真的愚蠢,未必不是一种福气。
张异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个人的影子,黄和跟黄木,这两人好像也在应天府到处找权贵攀附,
有机会要不要让他们跟孔讷建立联系?
孔讷的话打断了张异的思绪!
“既然人家表示善意,去了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当时是以你书童的身份去卖的玉件,也不知道人家知不知道?”
孔讷在一边犯难,
“算了,我就当一次你的小小书童好了!够义气吧?”
张异拍着孔讷的肩膀,后者一脸嫌弃地退了一步。
二人打闹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孔克坚不知不觉已经醒过来,他比起张异以前催眠他的时间,起得更早了。
他迷茫地,从窗的缝隙望出去,自己的孙儿狼狈,嫌弃,却很自由的模样,让老爷子痴傻的表情,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朋友……,言伯,有朋友……”
老爷子歪着头,喊出了一句。
“对了,我爷爷好了之后,我还要劝他吗?”
孔讷的眼光扫过孔克坚睡觉的房间,却没有看到从门缝中观察他的孔克坚。
他想起自己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忍不住询问张异。
“问题……?”
孔克坚脑海中,想起孔讷跪在自己面前,他却转头去的画面,整个人痴傻起来。
“算了吧,人最难改变的就是成见,你爷爷的执念才造就了他今日的病,看来他是改不了了……
其实你知道吗,他这样痴傻,对他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如果他清醒的时候知道,如今河南已经差不多被打干净了,我大明的军队已经直指大都,
他大概会受不了,精神崩溃,到时候你还更难!”
孔讷无声点头,当初张异提点他,除了给孔家指条路的意思,本质上还是让他救孔克坚一命。
但一辈子的坚持,对北方的流连……
孔克坚在还能维持清醒的时候,拒绝过孔讷的建议。
也大概是因为外边的消息越来越不好,就连自己的孙子也出现动摇的现象。
孔克坚越发觉得自己的坚持成笑话,才会病情加重吧?
“只要你表现出对大明的归心,宫里那位就不会对孔家有太多的忌惮!
只不过,如果你爷爷能自己觉悟过来,孔家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可如果他就这样被送回去,未来天下统一,大明朝对孔家的猜忌,起码会延续到你成为衍圣公为止!
算了,不聊了,以你爷爷的状态,他能不能恢复如还要看天数!”
“那我们孔家,只能背负汉奸的骂名了!”
孔讷一句话,刺激到了孔克坚。
他迷茫的眼神,又清澈几分,
可望见窗外孙子的落寞,他也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