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如愿以偿 (第2/2页)
咱们俩又来到了水上公园,手拉着手一口气爬上了高高的土山。眺望着美丽的湖色,那真是心旷神怡啊!此时此刻,咱们两人真有一种小鸟飞出笼子的感觉,不约而同地用手做喇叭状,冲着湖面大喊:“我们自由啦!”一群鸽子掠过土山,在湖水的上空盘旋着。那嗡嗡的鸽哨声,在蓝天之下不停地回响着,与我们的呐喊遥相呼应。
我们疯玩了一天,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水上公园。在回来的路上,我骑着自行车,你坐在后倚架上。这时候,天空忽然飘下了毛毛细雨,咱俩在雨中行走,是那么的浪漫,那么的惬意。
“鲍子!”
“嗯?”
“跟你说个事儿。”
“嗯!”
“我爸我妈要请你吃个饭。”
“嗯?你说什么?”
我一把捏住闸,只见自行车猛地一停,一下子把你从车上晃了下来,我满脸惊疑地问:“这是真的?”你说:“不过是请你吃顿饭,就吓成这样?”我嘿嘿地笑着说:“不,不是吓的!是太高兴!太激动!太兴奋啦!”
还记得吗?临去你家的时候,我特意回到家里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穿上整齐的衣服,又去稻香村买了一盒“大八件”,这才迈进了你家的院门。
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摆着异常丰盛的菜肴,还有青岛啤酒和法国干红。在你妈妈的主持下,正在举行着温馨的家宴。我受宠若惊地坐在那里,显得非常拘谨。你爸爸亲自给我斟了一杯酒,慌得我赶忙站起来,不知道去端酒杯还是去抢酒瓶。
你爸爸温和地说:“坐下,坐下,我给你斟。”
我顺从地坐下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你妈妈禁不住泪光闪闪地说正题了:“你们就要去北大港了,做父母的心里再不愿意,也得放你们去飞。鲍建铭,到了北大港你可要把筱娅照顾好,遇着重活儿、脏活儿、累活儿,你要替筱娅抢着干,她没吃过那个苦啊!”我使劲地点着头,信誓旦旦地大声说:“伯母放心!我一定抢着干!”你说:“看你们都说些什么呀!我去北大港,可不是逛油田找乐。那也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单位。脏活儿、累活儿都叫鲍建铭干了,就不怕我挨板子吗?”你爸爸忍不住笑了:“就是嘛!年轻人就得有一股子虎劲儿,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怕苦怕累,那还算是什么革命青年?”
这一顿饭,吃得我手忙脚乱,又有些提心吊胆。我是既不敢敞开肚子吃,也不敢放开酒量喝。我拿出百倍的小心,一个劲地应酬准丈人和准丈母娘。害得我回到家里竟跟个饿狼似的,把剩饭剩菜一扫而光。连你都觉着怪新鲜的,赴了一场盛宴,敢情空着肚皮回家了。
咱们俩结伴去北大港的消息,很快就在怡静里都传遍了。为了这事儿,王二婶跟瘸丁还干了一架。瘸丁一踏进居委会办公室,便怒气冲天地拍桌子,可着嗓门大叫:“这两个小家伙,太狡猾啦!”王二婶说:“狡猾不狡猾的,你也犯不上拍桌子。再说了,欧筱娅早就报名去北大港,又不是逃避上山下乡。”瘸丁叫嚷着:“可像欧筱娅那样的资产阶级狗崽子,就应该送到甘肃那种鬼地方去受苦、去遭罪、去改造!”王二婶生气地说:“你快点打住吧!上山下乡,那是号召革命青年去广阔的天地大显身手,从来也没说是为了惩罚哪一个人,你不要歪曲党的上山下乡政策!”瘸丁不服气地说:“可你知不知道?沈紫菡是怕欧筱娅被动员到甘肃建设兵团,这才勉强答应欧筱娅去北大港的。”王二婶火了:“去北大港又怎么啦?那里是大庆油田过来的队伍!欧筱娅投入到工人阶级的怀抱,难道你也反对吗?我真怀疑你动员欧筱娅上山下乡的真正动机!”瘸丁像撒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蔫了。他听得出王二婶的潜台词,显然是说他利用“革命”二字做招牌,行打击报复之能事。他不敢再跟王二婶针尖对麦芒地争执,只得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