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愁莫展 (第2/2页)
人民公园的湖水碧波荡漾,岸上的垂柳随风摇曳。你似乎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拚命地划着小船在湖面上破浪前进。突然砰地一声响,小船与另一只游船碰撞在一起。满头大汗的你,这才收住了桨。我赶忙接过船桨,很快跟那条游船两下里分开了。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皱皱巴巴的大手帕,朝你递了过去,讨好地让你擦擦汗。你拿过手帕看也不看,一下子就扔进了湖里,还问我手帕几天没洗了?当时,弄得我怪不好意思。那手帕是我妹妹前几天给洗的,老没用它,所以才在口袋里揉得皱皱巴巴的。我真的没擤过鼻涕!
你根本就没有心思听我解释这些,唬着脸告诉我说,你妈把户口本别在了裤腰带上,问我怎么办?老天爷呀,我能怎么办?我说:“咱们要是有翻江鼠蒋平的功夫就好了,施展飞檐走壁的神功,还怕盗不来一个户口本?”你气得直用湖水撩我:“都什么时候了,还耍贫嘴!”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心血来潮地说:“筱娅,叫你爸当一回翻江鼠怎么样?”你瞪起了眼睛:“还跟我耍贫是不是?我忙向你解释:“我真的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让你父亲想办法帮着把户口本弄出来,比你方便多啦!”你说:“我爸那人古板的很,他才不肯做鸡鸣狗盗的事呐!”我犯愁地说:“可你们家也没个佘太君,还真没人能降得住你妈!”你抓起木桨往水面上一拍,一股水花呛得我差点透不过气来。你生气地说:“这半天你有一句正经话吗?好,你自已走吧,北大港我不去啦!”
其实,我知道你说得都是赌气的话。你明明知道,如果你去不了北大港,我也不会去的。此时,咱们两人谁也没有心思划船,任凭小船在水面上荡漾着。
好一会儿,你才顺过气来,无精打采地说:“要不北大港你也别去了,上你的南开大学吧!熬过四年,不管你混得怎么样,我都嫁给你。”我有些不甘心地说:“就这么妥协啦?”你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心里也跟一团乱麻似的。你看我妈伤心成那个样儿,我要是硬走,也太狠心了吧?”
你说得不无道理,撇下你妈妈不管,确实太不孝顺了。
你忽然问我:“咱们两个好,是青梅竹马呢?是一见钟情呢?还是患难之交呢?”我想了想说:“还是患难之交最贴切!”你点头说:“你说得没错儿,疾风识劲草,路遥知马力。只有患难之交,才能够心心相印。”我顿时来了情绪,说:“筱娅,我也琢磨通了,你妈妈闹来闹去也是为了你好,跟她较什么劲呀?你母亲又不是咱们的阶级敌人,何若硬要跟她闹的鱼死网破。咱们去北大港不过是个手段,目的却是为了摆脱怡静里。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去不去北大港我根本就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天南地北哪儿都行!”
你嘲笑我说:“你们男人啊,真是没出息到家了,你的理想哪儿去了?鲍子,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答应跟你好,就是看上你有理想有抱负。我不指望你搬来金山银山,却巴望你能当上个作家。你要是整天就知道围着石榴裙转,我还不如进尼姑庵呢!”我急忙分辩说:“瞧瞧你!瞧瞧你!我说放弃当作家的理想了吗?明代大书法家董其昌说得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鄄鄂。当作家嘛,就得走南闯北,历经沧桑,下笔才会有神。对于作家来说,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一摞纸一支笔,窝在山沟沟里照样能够写作。不像你们弹钢琴的,不扛着那个大家伙,跟弹棉花的也差不了哪去!”
你伸手就拧我的嘴巴:“你又嘲笑我是不是!”我嘿嘿地笑着说:“失口!失口!这都是舌头惹得祸!筱娅,拧嘴巴太疼,捶两下得了!”你不依不饶地说:“叫我咬一下舌头,我就不生气了。”我只得乖乖地伸出了舌头叫你咬。你真真的呲着小白牙,咬住了我的舌头。我皱着鼻子忍着疼,心里却一股甜丝丝的。
你问:“疼不疼?”
我说:“偏不疼!”
你说:“哼,眼泪都出来了,还说不疼!快划船吧,回家!”
我绰起了双桨卖力地划着,小船像箭一样驶向了游船码头。尽管咱俩并没有商量出什么好办法,但我们毕竟统一了意见,不再跟你母亲较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