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运粮 (第2/2页)
白天赶路集结,晚上还要下力气挑担,走不上十里路,已是人困马乏,肚中饥渴。
官吏兵士们来来回回的呵斥着,时不时还用棍棒抽打民夫,让他们加快脚步。
县尉骑在马上东倒西歪的,手里提着酒壶,没一会镶银丝的酒壶里一滴酒不剩。
他还意犹未尽,打发小厮快马回县城去给他取酒。
小厮去了半天还没回来,县尉口中寡淡,心下烦躁,瞧什么都不顺眼,身边的皂隶被他骂的狗血喷头。
县丞躲得远远的,骑着马来来回回的巡视整个队伍。
他也着急,虽然五十里路不多,天亮前指定能赶到,不会误了差事。
但他心里惴惴的,忐忑不安,总觉得这趟差事不那么安稳。
这些民夫倒不会生什么事端,谁知道会有什么其他幺蛾子事蹦出来呢?
玉林寺的僧人们走在队伍的中间,一百多僧人和三百多庄客护送着一百辆牛车。
他们承载着这支队伍运送任务的一多半量。
这些粮食是玉林寺多年来的囤积。
关乎前线将士生存,护送人员都是早就精挑细选出来的,都随身携带着兵械,以备不时之需。
僧人们让李德缘坐上牛车,他不肯。
牛拉车已是汗流浃背,再说大家都是步行,那些民夫还肩挑背扛的,空着手已是心下不忍,他哪里还能去车上坐下。
午夜将至,夜更深了。
月本在中天,此时却隐入厚云中,四野戚戚。
秋虫不鸣,风停云驻,骤然闷热起来。
民夫们纷纷咒骂起这鬼天气来,县丞却明白这不是好兆头。
朝雾晴晚雾阴,一连几天都是天刚擦黑就起雾,今夜薄雾褪去却又闷热异常,闹不好骤雨将至。
他吩咐手下人前后呼应着,催促民夫们加快脚步。
离县城还有一半的路程,最好雨来之前,大队进了城,人不挨浇粮不淋湿。
官吏和兵士们喝斥着,催促着,民夫抱怨着,牛喘息着。
队伍中随着鞭子棍棒的落下,一阵阵的骚动。
李德缘看着凶神恶煞的兵士和皂隶们,皱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十九郎知道王爷是不满这些欺压人的举动。
但这事不是他们该出头的,拉了拉李德缘的衣袖,小声劝了两句,李德缘叹了口气,不再理会。
突然,前队传来嘈杂声,李德缘侧耳听,绝不是寻常吵闹,是惊呼声,还不是一个两个人发出的。
由远而近的,眼见的众人纷纷闪躲,粮担和背驮散落一地。
道路左侧的兵吏们也是七零八落的闪躲着。
是一匹马,是一匹剪了鬃毛束了马尾的官马。
呼呼地喷着白气,蹄飞怒号的,呲着牙,甩着头,沿着官道一路劲驰。
好几个兵吏躲闪不及,被撞翻在地。
不少人想去抓飘扬的马缰绳,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像被烙铁烫了一般的缩回了手。
李德缘看清了。
众人惊恐的倒不是这匹马,一匹惊马是能使人惊慌,但还不至于让这些兵士们恐惧。
他们恐惧的是马背上的东西!
确切的说,那不是个东西,是一个人!
更确切的说,是半个人,没了头颅和缺了半边肩膀的一具残尸!
喝醉了的县尉也听到了官道上的纷乱。
刚刚睁开眼,举起手里的马鞭还想胡乱的抽上几鞭子,发发威。
谁知那匹惊马瞬间就冲到了他的马前!
县尉的坐骑是匹五花马,这种马本来就是打打马球,溜溜弯,春野秋湖旁泡泡妞用的玩物。
乍一见疯了的同类,还有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骤然也惊了!
恢恢的嘶鸣着,后腿直立,前蹄腾空,县尉哀嚎着重重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两匹马一前一后的疯跑起来,眼看就要到了运粮队伍的中队。
这里可是一百多辆牛车,要是牛也被惊了,那可不是一两匹马惊了的小事!
轻则车毁牛伤,重则碾压冲撞伤人无数,民夫们惊恐的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