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鹿山上有白鹿 (第2/2页)
五境之上为望死忧,怜生人,问天道,叩长生。九境之上即天人,天人之上即长生,长生之上即飞仙。
九境之上的天人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之上了,据说当年解清乐危局的那人便是十境天人,只可惜多年以来再没有人见过这一位出手于江湖。
宋怜问道,“共有几人会来此?”
苏雨辙闭口不言,只是自顾自喝着茶。
半晌后苏雨辙缓缓放下茶杯,“我之所以说这些是想问剑于你,而关于其它恕我不能多言。”
苏雨辙没有明说,但是宋怜也知道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规矩,即便再松散的也会有不可逾越的底线。
宋怜轻叹一声,“问剑的话,我修为不如你,只怕无法让你尽兴。倒是这位你可以试一试。”宋怜眼神示意坐在对面的江滢。
没等苏雨辙说话,江滢先开口,“他已至瓶颈,此时问剑于我对他并无好处。”
下一句话尽显江滢的霸气,“我怕他剑心崩碎。”
苏雨辙拳头骤然紧握,脸色如常,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眼神却锐利的盯着江滢。
江滢直接无视他的眼神,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闭上眼咀嚼,细细品尝。
角落处一人对着身边一人低语,随后那人便下楼去了。
一人缓缓站起,朝着宋怜等人走来。
那人一身锦衣,俊逸非凡笑道,“在下宋家宋锦书,见过各位。”说完,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十足儒生的派头。
江滢低头喝着茶,苏雨辙沉默不语,宋怜同样没有打算说话。
此人锦衣华服,文质彬彬,又言称宋家。而在宋怜的记忆中,此时浮现的只有白鹿洞书院的宋家。
白鹿洞书院,四大书院之首,是读书人心中的圣地。空灵山是天下儒脉之始,并不参与这种排名之争。
据说当年李唐贞元年间,诗学大家王秋水与其兄儒学大家陈清霞在此隐居读书,养一白鹿自娱。此鹿通人性,常跟随左右,且能跋涉数十里到星子县城将主人要买的书、纸、笔、墨等如数购回。两人死后,一位宋姓男子寄居于此,午夜梦回间,常见一雪白仙鹿站与白鹿山巅,高声长啸,故认为此处地灵天宝,至此白鹿洞书院建立。
道家真人紫霞曾路过此采扎蒲草,临壁而书《游白鹿洞歌》曰:“何年白鹿洞,正傍五老峰。五老去天不盈尺,俯视人世烟云重。我欲揽秀色,一一青芙蓉。举手石扇开半掩,绿鬟玉女如相逢。风雷隐隐万壑泻,凭崖倚树闻清钟。洞门之外百丈松,千株尽化为苍龙。驾苍龙,骑白鹿,泉堪饮,芝可服,何人肯入空山宿?空山空山即我屋,一卷黄庭石上读。”
而创建白鹿洞书院那人,正是这宋氏的祖先。
故而世间读书人视空灵山为净土,视白鹿洞书院则为圣地。
宋家更是似乎有上苍庇佑,每一代都是人才济济,至少都有一位儒学大家出现,至今七百多年,每一代的院主都是宋家人。
哪怕是当年大夏破城清乐,也不曾叨扰白鹿洞书院,当年的太祖皇帝还曾与那一代的院主有过彻夜长谈,大谈治国之道。
宋怜和宋锦书同是姓宋,但却没有半毛钱关系,宋锦书的宋与江南文坛领袖的宋也没有关系。
宋怜不太了解宋锦书其人,关于清乐宋家也只是在书院典籍中看到了这一段关于白鹿洞书院的来源而已。
且身为他半个师傅的白玉清曾说过,天下文坛仅是姓宋的就占了一半,不过清乐宋家和江南宋家一直在争夺文坛领袖的位置,两宋在文坛上压得世人抬不起头,他们的千年气数也快要到头了。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数年前的神武殿前的王霸之辩,已是儒家巨擘的江南宋氏家主输给了那位年轻首辅,至此世间再无文坛领袖,倒是世人知道了那一位宋家玉璧,宋玉树。
谈到自己的这位兄长,便是一向瞧不上他人的白玉清也曾说道,“宋玉璧此人其智近妖,才气高绝。才高于八斗之上,世间人皆处其下。”
说起这位兄长,宋怜心里就老大不乐意,谁让他当年把自己扔到那穷乡僻壤呢。
魂飞天外,倒是把宋锦书弄得有些尴尬,那位冷色男子沉默不语,那位绝艳女子似乎是没听到,还有一位看着自己,明显的在走神。
宋锦书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在下是白鹿洞书院的学生,方才观诸位器宇不凡,尤其是这位公子满身的清逸之气,想来也是个读书人。在下向来对同道之人都是极为亲近的,所以冒昧打扰,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宋锦书再次开口,终于让神游在外的宋怜回过神来,“宋公子说笑了,白鹿洞书院乃是四大书院之首,里面的读书人都是有大学问的。公子说的不错,在下确实也是一介书生,只是和宋公子比起来自然是萤火与皓月的。”
看到终于有一人搭理自己,宋锦书也是松了一口气,看着这张俊美得有点不像男子的脸,心中莫名的却又升起一丝妒意,“公子可是从外而来?”
“确实,我与家中小妹本是漓州人,我呢从小就是比较向往家外的风景,故而这一次就带着小妹一起闯荡一下,等过几年好会老家向那些人吹嘘吹嘘。见过世面也好讨个老婆不是?”宋怜睁眼说瞎话,脸不红,气不喘。
宋锦书心中冷笑,宋怜此言他自是不信的,自战国起便有男子十六岁负笈远游的风气,那时天下混乱,诸子争鸣,既是武人的世代,也是文人的世代。而在大夏一统七国后,负笈远游的风气便开始渐渐衰落,反倒是江湖之气越发兴盛,这宋怜想来也是世家大门里面出来游历江湖的子弟。
看着宋怜腰间的长剑宋锦书明知故问道:“噢?这么说公子也会武?”
“这么说公子也会武?”宋怜反问道。
同是一样的话语却有两种不一样的味道,前者像是在试探,而后者显然更多的是出于好奇。宋家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虽然百年来武道之风兴盛,但在读书人眼中习武的莽夫终究是比不过拿书卷的儒生来得体面。
当然也有为了延年益寿而习武的,三教圣人曾言,五境之下者可延寿至百年,五境之上天人之下乘之又三。
一个普通的习武之人可活百余岁,五境之上天人之下的修行者,可活三百岁。
故百年来,进修武道之人越来越多。但五境门槛实在太高,所以世间诸多人都卡在五境一辈子寸步未进,非天赋异禀者无法突破这第一道门槛。
所以看着眼前的宋锦书宋怜心头也升起了一丝好奇。
宋锦书点了点头,“古人曾言,世间万般好,惟有读书高。但身体总是一切的本钱,所以修习武道对读书人也是有好处的。”
宋怜闻言轻轻一笑。
两人又说了许多,宋怜见其多是在讨论经卷文章,但言语间又提到江湖之事,甚至试探性的问道宋怜的家世。宋怜也仅是含糊而过。
一旁的苏雨辙与江滢眼睛都没朝他们看过一眼。
宋怜看言倒于尽,起身躬身道,“宋公子满腹锦绣,在下实是佩服至极,若有闲空必要去白鹿洞书院叨扰一番,看看这儒学圣地是何等的光景。”
宋锦书闻言也是一礼微笑道,“敢问公子名讳。”
宋怜轻笑,“宋悯人。”
说完三人起身离开了。
宋锦书看着三道背影,嘴角轻翘,眼眸中闪烁着异彩。
“宋公子,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