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切断与人类的联系 (第2/2页)
每天放学回家,它都会跑出来好远接我。我把书包一扔,它就会立刻叼起来给送回家。上学走的时候,它会把我送到校门口,然后自己跑回家。上学的路上有个大池塘,有一次我在前面跑,它就在后面追。可是一不小心,把它挤掉池塘里了。当时心里一蒙,二话不说跳了下去。结果我呛了一口水,被它咬着衣服往岸边拖,好在当时刚学会了游泳。
然后我回家换衣服,奶奶说,傻孩子,你不知道狗会游泳吗?当时真的,没想太多。可是后来,我的黄黄生病了,悄无声息地死了。它死的时候,我难过地大哭了一场。亲手把它埋在院子后的一块草地里,还找了块木板,给它做了个碑。上书:永远的兄弟,小黄黄!
我对晓威说:“就叫黄黄吧。”晓威说:“可以。小名叫黄黄,学名叫黄帝。”我说:“咱们可都是炎黄子孙啊,这对得起咱们华夏的人文初祖吗?”他说:“什么黄帝啊,寡人只膜拜炎帝!”“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黄帝。”“那你喜欢谁?”“战神蚩尤!”“我去,膜拜!”
回宿舍我们立刻找了个大纸箱,里面垫上两件穿不着的衣服。这样给它做了个窝,放在我衣柜旁的角落里。它在宿舍里跑来跑去的,显得异常兴奋。孙黄从外面回来,看见黄黄伸腿就是一脚:“我擦,这玩意儿哪来的?”黄黄惊叫一声,吓得马上躲进窝里。我飞起一脚踹在他身上:“再敢欺负我儿子,我tmd废了你!”
晓威也跑过来,按着孙黄笑说:“竟敢欺负我儿子,快给它磕头赔罪!”孙黄哭笑不得:“你妹的,我给猫磕头赔罪?”晓威不怀好意地说:“那不管,反正要赔罪!”他在孙黄的书桌上瞄了瞄,伸手拿了一盒罐头:“哎。午餐肉罐头,黄黄肯定爱吃!”孙黄大叫:“我擦。人渣儿,我刚买的啊!”“给我儿子吃,别这么小气!”孙黄苦笑:“唉,我的侄子哎!”
那个下午是日语听力课,但是没什么心情去。于是就拉着晓威一起翘课,去文集楼打乒乓球。刚进乒乓球室,就看见了王导。王导很诧异地望着我们:“嗯?你们不是有课吗?”晓威躲在我后面装哑巴,我有点心虚地说:“额。那个,翘了啊。”王导说:“我靠。好小子,有出息!”
本来我以为要悲剧了,但结果我们一起,打得不亦乐乎。我是从初三下学期学的乒乓球,高一在宏志院里打了一学期,整个乒乓生涯只有一年。旅院体育课,选的就是乒乓球,有空偶尔也去打打。很多人握拍的手法都是直拍,于是我就学了横拍。打了一年,就只练了一个发球。轻轻地,柔柔地,带点旋劲。
其实这种发球,也没太多技术含量,接习惯就好了。但不少人刚跟我打球,一接就撞网。王导就在这个球上,撞得头破血流。也就是我发的球,她基本都接不住。所以这就不是双方的切磋了,这是单方面的屠杀。她拉长球还挺厉害的,但我绝不给她拉球的机会。只要她的球稍微高点,立刻就不客气地扣杀。
横拍就是爽,扣起球来很给力。让她常常阵亡在,拉球的前一刹那。她快抓狂了,我一直笑说:“王导,别怕。淡定,别激动哈!”她指着我,苦笑着说:“我是真怕你,你小子杀气太重!”然后她跟晓威对战,俩人的水平差不多。跟我打,她是被虐;跟晓威打,他俩是互虐。打到最后,他给晓威的评价是:“老喜欢玩阴球。球如其人,你邪气太重了!”
晓威不服地说:“切,就你是一身正气!”我俩走的时候,她问:“你们听力课点名了没?要是点了名,我给你们补个假条吧。”晓威故作淡定:“心领。大学翘一次课也没啥,一次都不翘课的学生,不是好学生!”王导说:“好吧,你强!”我说:“王导。你是我们旅院,不,云南。不,全中国最好的辅导员!”她笑说:“滚,你们快给我消失!”“诺!”“嗻!”
回到宿舍时,周亮正把黄黄抱在怀里喂薯条。晓威拍拍他肩膀说:“好兄弟。等以后你死了,我一定让黄黄跪在你的坟前祭拜!”周亮不满地说:“擦,我还没它活得长?”晓威佯怒着说:“我擦,你敢诅咒我们儿子早死。灿哥,帮我咒他!”我笑说:“朕现在对你,进行正式的诅咒。就像几百年前的犹太教会,对磨镜专家斯宾诺莎的诅咒一样!”
我双手合十,仰望着天花板,大声地祈祷:“万能的上帝啊!让他白天遭到诅咒,晚上也遭到诅咒;让他躺下来遭到诅咒,站起来也遭到诅咒;出门遭到诅咒,进门也遭到诅咒。愿上帝不再宽恕他,愿上帝的愤怒烘烤他。在他身上压下所有的咒语,从天底下抹去他的名字。愿上帝切断,他与人类的联系!”
周亮大叫一声:“上帝啊,不必了。我自己下地狱!”“呦呵,上帝可以啊,这么好用的!”晓威接了一句:“因为你切断了,他与人类的联系!”确实,这太残忍了。我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孤独,更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