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猢狲庙 (第2/2页)
大概是太压抑了。
有的人就想着给自己壮壮胆。
“下一个谁上?”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然这时,有一个外国长相的工人自告奋勇,扛着铲子走到火堆旁边坐下。
他满头麦浪般的金发,深目高鼻,一对碧蓝的双眸深邃如同湖泊。
他一出现,周围的人便好奇地凑拢过来:
“咦,你是哪个辖区来的啊,弗拉维亚科技?拉泰重工?”
那“外国工人”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说:
“咱可是地道的冬都人,土生土长,什么外辖区?”
“不会吧……”
大家难以置信,发出惊讶的长音。
因为这“外国人”的本地话说得比他们很多人都流利。
只见他拉高头顶的毛绒帽,说:
“我娘是弗拉维亚人,但我爹是本地的。我自小在冬都长大,和你们没啥不同,不过……我娘倒是教了我不少绝活儿。”
说完,“外国人”拿出酒瓶子,高举过头顶,笑道:
“达瓦里氏(同志们),伏特加!”
“哈拉少(好),伏特加!”
在大伙儿的喝彩声中,他站起来“吨吨吨”把酒一饮而尽,最后手舞足蹈起来。
他一会儿像欢快的狗熊那样大开大合,一会儿如同战马般踢腿前行。
金发在风中扬起,他的身体矫健有力,英姿飒爽。
原本悲观的人们都被他的热情所带动。
寺院里渐渐有了欢声笑语。
“跳的不错啊,你娘教你的?”
男人得意地回答说:“是啊,她年轻时候可是芭蕾舞者。”
他很快就和流放者们打成了一片。
陈庆点燃一根电子烟,默默看着。
“大哥,你饿不?”
不知道为什么,这胖子这么殷情。
“有点吧。”
胖子犹豫半天,从口袋里掏出几根塑料袋包着的肉肠。
“大哥,这东西孝敬你!纯肉的,车上很稀罕!”
陈庆总觉得这小胖墩怪怪的。
俗话说,无事不烧纸。
果不其然,胖子下一句话就是:
“哥,求你了,我不能被流放……我完全是冤枉的,你瞧我这体型,在厄土怕是不到三天就得见佛祖啊!”
他忽然跪在了地上。
“你是来做工的,怎么会被流放?”
可是胖子死活不肯起来,“大哥,俺什么都懂,他们就是骗咱们下车,然后找机会把我们留在这的。”
陈庆没想到这胖子居然了解这种内幕。
“可我也只是来修车的,这事也管不了啊。”
可是胖子抱着陈庆大腿不松手。
“哥啊,不,你是我爹,我本来是个厨师,在太一大厦的餐厅干活,可是那天东皇制造的朱少爷来吃饭,说我用过期的大肠做菜。”
陈庆下意识拿这速食大肠闻了闻。
“确实挺臭的,你这活该啊。”
“冤枉啊……俺只是擅作主张,学我姥姥处理大肠时刻意留下点味儿,好证明这不是合成食品。”
“那我觉得,咱还是吃合成的吧。”
胖子哭得梨花带雨。
“问题不是这个,朱少硬说俺是故意要害他,然后二话不说就把俺发配去当工人了。”
胖子“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响头。
“好哥哥啊,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你瞧,我都带你找到宝贝了,就救救我吧。”
“再说吧。”
陈庆再没有答话。
他虽不是无情的人,可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救人,也得量力而行。
风沙逐渐变小。
寺院里回响起手风琴的乐声。
金发男人坐在破旧的蒲团上,深情地演奏着。
都市的夜晚静悄悄。
不知道为什么,陈庆忽然觉得有些困乏。
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抱着横刀眯了一会儿。
就这样听着窗外的风吹过。
大概在午夜时分,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声响。
陈庆这时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发现,那个金发碧眼的“本地工人”正站在他的面前望着他。
“达瓦里氏,你醒了?”他问道。
“怎么,你也有事情么?”
金发男人点燃一支烟,他的出现令陈庆不由警觉起来。
“我记得你叫陈庆,对吗?”
“没错。”
“你可以叫我‘私枭’。”
好奇怪的名字,就和某位自称“杀手鲸”的少女一样怪。
与其说是名字,其实更像是代号。
“是这样的,你刚才是不是抓了只手臂小鬼?”私枭仿佛无心地问道。
陈庆一听,连忙起身。
他四下翻找,寺院的人都已经熟睡。
没了。
插在刀刃上的大袖手,不见了。
私枭吹出一缕白烟。
“别着急,我们会有办法找到它。”
他拎起一瓶伏特加。
“要不要去里边喝一杯?”他平静地问道,“咱还剩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