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 花 (第2/2页)
寒冷的月光照在她冰冷至极的脸上
“棠央之事,还没完呢。”
许是看到菩提眼神坚定,誓必一搏那些人也纷纷褪去平民伪装,五彩斑斓的灵息腾空而起,隐隐约约也算看清了本体。
菩提暗暗一笑,手腕的银铃清脆作响,几道银色光束缠绕而上,像迅速攀起的花藤。拂光的银色长穗在暗夜里飘然而起,巨大的灵息将这一方墨色瞬间刺破。
此时,四个身穿戏服的男子分别向四方散去,四方的灵息一同凝起,虽然非常微弱,完全可以把其他人的灵息完全隐去。
“锢络残消!你们,是七里神殿的人?”
菩提轻摇了一下拂光,一尾镂空刻花的银铃缓缓绽开成花,一团银色骤然腾起,在月色之下如一株出水莲花,清冷、孤傲。
班主见御水菩提是真的打算鱼死网破,才摆摆手,不紧不慢的说道:“七里神殿有啥了不起的。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把它当回事。对于我们,它屁都不是。将你引过来,可不是为了给你表演这官家咒术,是想向您借一个东西!”
御水菩提看着这些人突然想到一个地方——堕灵谷。虽然他们身上没有明显的抽离过灵息的痕迹。但是,他们的眼神、表情都不像是正常的活人该有的。
“你想借的东西,我给不了你。不过将你们锻造出来的人,他或许有。”
“老大,别跟废话,机会难得,动手吧!”一个蒙着面纱,声音沙哑的女人有些按耐不住,催促道。
只见班主脸色一沉,抬手一挥命道:“上!”
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后,御水菩提将拂光收了回去,她将灵息凝在手心,纵使他们的招式如何歹毒,到也伤不得她半分。
“你们杀了那个孩子,把他当作替罪的羔羊。时隔多日,可有愧疚!”
两股灵力轰然作响,倘若不曾说破,所有的伪装或许还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说辞。但现在,明显是不用了。
几人的灵息如火,却慢慢变成了恰如鬼域的黑色。
“他们不死,谁会相信棠央真的有鬼。棠央不乱,我们怎么能利用司马云澈,将伏鸠一族的余孽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
御水菩提一掌推出,轻身一跃,与他们拉开些许距离。
“你说什么?赶尽杀绝?”
意识到说错话的男子,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班主,仿佛下一步就会落得和阿润同样的下场。
班主收起灵息,只是有些无奈的责备道:“杜恩,你若改不掉冲动的毛病,迟早是要倒霉的。”
随后他又看向远处的御水菩提:“棠央的事,是我们的私仇。你御灵山庄非要出头,我们也不阻拦,只是别不分黑白,养虎为患!”
只听一声撤退的命令,整个街道都恢复了原样。
御水菩提将手放到墙壁之上,似乎还能感受到他们残存下来的灵息。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一道红色丝线从上空飘来
“坏了!焰舞。”
来不及多想,御水菩提凝起灵息,但连试几次都无法开启流云之术。
灵息这个东西,总是像盛夏的阵雨一样,时而猛烈,时而就连一丝也聚不起来。
原路返回的路上,道边的客栈,伙计还在为赶了晚路的客人打点行李,客栈一旁,依稀可见几处茶摊还有人影两两。
“美人你惯会扫兴,出来几日,都不曾吃到可口的美食,我不管,不回去,就要吃。吃姜花坛子鸡、莲角香、黏黏甜甜的雪里梅,还有.....”一个少年,憨声憨气的说着。
菩提停下脚步,转头向那茶摊看去。
“原来是他。”
而那个男子也正好抬头,目光遇菩提撞在了一起。
男子怔了一怔,突然笑道:“本觉的这夜凄迷无趣,但如今看来,也不见得。”
一阵风吹过,泛黄的灯笼在树桩一侧悠悠地摆动着,零星的光点变得微弱反而让月下的身影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副病躯,男子扶着身旁的少年缓缓站起身子之后,又稳了一下才慢慢向御水菩提走去:“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缥缈语调里的柔情似是与生俱来而非气力不足而蒙上的一股深情。
菩提只笑不语。
如云的长发被秋风吹起,她抬手抚摸着发间的簪子,想了想还是缓缓道了一句:“许久不见,公子安好?”
男子眼帘微微抖动一下,露出一丝不解:“许久?不是....”
浅浅的失落被她的嫣然迅速藏了起来:“我这个人天生记性就好。当日千佛寺内走得匆忙,没来及道谢,只怕就是这样有所亏欠,所以才得以再见吧!”
男子心念一闪,继而,不掩欢喜道:“是你?”
轻雾渐渐落下,不过几个眨眼就给四周蒙上了柔纱,朦胧中的圆月像浸了水一般慢慢晕开,在头顶形成一个银白色的光圈。
此时一旁的少年打着哈欠说道:“美人,我们何时回去,好困啊。”说着便爬在了茶摊的桌子上。
男子转身对那少年柔声说道:“平日里最会熬夜,今日怎么就早早犯困了呢。”
男子白衣胜雪,在这样的夜色里微泛银光。看着他的背影,菩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柔如春风,但看那两个少年的表情仿佛是见到可怕的鬼魅一般,抱在一起,摇着头连连道:“不...不困,不困....”
一瞬间,霁国帝王的威严将茶摊的老板也惊得说不出话来,本来收起的茶碗也被他不声不响的又放了下来。
回过神时,慕容烁夜已经走到菩提身前,只见他目光闪动,缓缓说道:“当日只是举手之劳。不过,南御姑娘若非要谢我,我自然也十分愿意接受。”
“你记得我的名字?”
“我天生记性不好,但终会遇到些特殊,偏偏就记得很牢。”
男子的油腔滑调,任世间的谁恐怕也比不过一个花如幻,菩提浅浅一笑,说道:“今日来去匆忙,不知口头上的道谢,美人你是否喜欢。”
听到只是口头道谢,慕容烁夜眉头微簇,抿唇不语。
见他那副委屈的模样,菩提不好意思的仔细看了看自己,直到察觉出自己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浅花伞时才突然欢喜起来。
但转念一想这伞可是他人之物,就这样借花献佛怕是不太好。
慕容烁夜的目光一直停在那把浅绿色的花伞上,那个眼神她只在糖九的脸上看到过,渴望又委屈。
御水菩提请叹了一口气,将伞缓缓递出,略显无奈道:“这伞是他人所赠,你.....”
不等菩提说完,他就双手接过,一脸悠然道:“我不嫌弃。”
细长的叶在渐凉秋风中来回摆动,恍有一瞬这个男人的语调也蒙上一层淡淡的冰冷。
青石桥上,焰舞轻荡这双腿,幽幽的红色映上碧青的水面,耀眼的颜色像极了满天夕阳,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菩提慢慢走近轻身一跃朝那团红色朴去。
“焰舞!”
这突来的惊吓让焰舞的头发差点竖起来,她强忍哭腔,大声喊道:“婆婆!你做什么吓我?”
菩提轻语道:“我们回去吧。”
焰舞轻盈一跳,从桥上下来,看着菩提一边退步走着,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婆婆怎么不问问我是否完成任务了呢?”
菩提道:“替人解忧的事,做起来是否欢喜呢?”
焰舞轻轻旋转,所有的开心仿佛都显现在她高高扬起的裙边。
“婆婆说得对,我觉得万分欢喜。我看到她拿过浅花伞后默默拭泪,但眼睛里却不见一丝悲伤,人间的情爱果真是绝味良药,可治身伤,可医心病。婆婆,这世间我可是来对了?”
御水菩提看着月下翩然的焰舞,沉默良久,喃喃说道:“许是,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