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橘子香气 (第2/2页)
“我好着呢。”温恪摁着陈劭,“你坐好。”
温恪打算一雪前耻,摁着陈劭的手,趴到陈劭耳边说,“她们说,老虎爱上了兔子,母老虎不愿意,被狐狸发现了,狐狸告诉了狼,狼收拾了兔子,兔子很委屈,兔子一哭,老虎就心疼,母老虎伤心地带着小老虎要走,住到了狼窝里。”
陈劭听完偏了偏头,温恪微微抬头,两人鼻尖似碰到了一起,又好似没有。
陈劭小声说,“母老虎应该把兔子带走。”
温恪看陈劭根本没反应,无趣自己作战失败,想撤回身,又恋恋不舍,只是把趴着的姿势变成了侧着,虚虚地停在陈劭颈肩里,“兔子是公的,母老虎现在是要跟狼在一起,带兔子走干嘛?”
陈劭皱着眉,感觉哪里不对,“老虎有母老虎,所以老虎是公的,然后兔子也是公的?”
温恪这也才反应过来。
只会算题的两个人第一次算八卦,脑细胞差点死一半,几乎是同步地转头从座椅缝隙向后看去,想看看这两个女生是何许高人?
身后两个人还在嘀嘀咕咕,陈劭温恪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坐直身体。
温恪食指扣着牛仔裤,嗫嚅着说,“其实,男的,也不是,不能喜欢,男的,就···”
陈劭根本没听见,他刚刚自动带入的是周启棠的样子,“师生吗?那个男生就算是自愿的,也应该报警。”
温恪转过头,“报警?”
陈劭又重复了一遍,“报警。”
两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再说话。
车走了一半的时候,陈劭才回过神,温恪靠着车窗睡着了,但车玻璃跟着发动机一起高频振动,陈劭听得见温恪脑袋磕在上面的声音。
陈劭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揽住了温恪的下巴,温柔地把人带向自己的肩膀。
温恪睡得并不安慰,当即就醒了,使劲想睁开眼睛,却黏黏糊糊,“陈劭,我想吐。”
陈劭看着温恪脸色发白,从包里拿出了小白瓶的晕车药,又从保温杯里倒了水递过去。
温恪小口小口喝着水,还来不及问你怎么带药,就看见陈劭在剥橘子。
橙红色的橘子在冬天格外惹眼好看,好像万物枯败的时候它也闪耀着活泼泼的生命力,看起来温暖又甜蜜。
陈劭剥橘子会剥下一个完整的橘皮,然后橘肉就像莲花灯一样坐在橘皮里。
陈劭掰下一瓣橘子递给温恪,温恪双手握着保温杯,直接把嘴凑了上去。
温恪把橘子叼进嘴里的时候,陈劭感觉到那喝了水的双唇柔软湿润地擦过他的指尖。
温恪实在没力气,靠在陈劭身上,“还有多久啊。”
陈劭看了看表,“快了,不到三十分钟。”
温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车内暖气让机油味儿在空气里更加无法无天,温恪把脸埋进陈劭胸前,“我难受。”
陈劭撕下一片橘皮,又撕开口罩的外包装,然后把橘皮放进口罩内侧,给温恪戴上,“我准备了袋子,你要想吐跟我说。”
橘子香气充斥着鼻尖,温恪觉得胃好像在一点点回归原位,靠在陈劭身上睡了过去。
“醒醒,温恪,到了。”陈劭声音是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后排女生路过的时候兴奋地捂住了嘴。
“嗯?到了?”温恪似醒非醒,声带摩擦地沙哑。
“嗯。到了。”陈劭就算是重复也会回答。他时常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但凡能说话的时候他都不想让温恪的话孤零零的掉地上,总要说点什么接住。
棉城依江傍湖,比渝州还要湿上几分。到了冬天就是渗进骨髓的湿冷。即便是坐在出租车里,温恪也缩成了一团。
陈劭把围巾摘下来套在温恪脖子上,围巾绵软还带着陈劭的体温,温恪无法抗拒,但表情却恹恹的。
“怎么了?还不舒服?”陈劭问。
“这种天,什么也看不见。”温恪终于意识到光收拾行李忘了看天气预报的重大失策。
陈劭浅笑,“没关系,就算没星星也能看天。”
温恪沮丧,“那岂不是和停电了也能看电视机一样,睁眼瞎啊。”
陈劭笑出声,“那你想怎么办?”
温恪望着路边匆匆逝过的湖面,讨厌起冬天来。
却听见陈劭说,“一会儿就到,放了东西带你去喝糖粥,你应该会喜欢。”
陈劭看着周围愈来愈熟悉的街景,忍不住接着说,“再买点糖炒栗子。刚出锅的那种,热气腾腾的。”
温恪心头的烦躁好像凭空消失了,冬天有这么多好吃的在等着他。
“我订了酒店给你。”车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陈劭说。
“给我?”温恪好心情一下又没了。“我为什么不能去你家?”
“那太久没人,什么都不方便。”陈劭解释。
“怕我住不惯啊!师傅,开走吧。”温恪压根没开车门,“你住哪我住哪,别想甩开我。”
陈劭直到开门的时候还在犹豫,“还是去酒店吧。”
温恪拉过陈劭手里的钥匙径直开了门。
百十来平的房子装着空荡荡的寒意,所有的家具都罩着一层白布,温恪踏进去的那瞬间,带去了第一口热乎气,他站在玄关,这里装着他不曾见过的陈劭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