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外公 (第2/2页)

外公跟徐业明相处，大部分时间很和蔼可亲，可一到了徐璟昕那里，就是要随手拿起什么来吓唬的那种，有时吓唬也不管用，就给气得真要打，可他受过的伤，导致他腿脚和心脏都不太好，竟是追不上徐璟昕的，外婆呢，这时候只能出来两头劝，劝大的不要生气，劝小的不要太顽皮。

徐业明就是旁观者，谁的立场也不占，他的心智那时已成熟的不像个孩子，但是他并不快乐，因为每个见到他的亲友长辈，当然除了父亲母亲以外，都会夸他聪明懂事，外公外婆那么有智慧的人，被徐璟昕气急了，也会说你看看你哥，你再看看你！这就让他感觉万一自己不完美就好像就是一种罪过，就会辜负外公外婆的信任，于是他就更努力……

可是这样的他，爸爸并不喜欢，他认为这个孩子被培养的独立意识太强，就是表面看着很听从大人的话，实际上他内心有很多的自己的小算盘，这样的心智，往好的方向发展还可以，一旦是往坏的方向去，那将很可怕，所以父亲的这种担忧一直伴随着他整个成长过程，后面父亲还因此跟母亲闹过离婚，他认为孩子们该由自己来管教照顾，让她不要再读什么博士了，但母亲不同意，她很热爱她的学科，而且她不认为她父母带的不好，她认为她的儿子非常的优秀，这都是她父母教育的好。至于女儿，虽然顽皮，但也没有惹什么祸，聪明也是极聪明的，只不过好动些罢了！

在徐业明的记忆里，有一次暑假他和妹妹去北京和父母在一起，他就是感觉到了他（她）们在子女面前都尽可能表现出融洽的样子，实际上矛盾已经很深了，有一天他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了母亲的哭声，以及父亲的说话声。

他说：“我怎么可能因此退伍？你当初嫁给我的时候，不知道我的职业吗？”

母亲仍旧哭，并没有说话。

父亲又说：“我反正给你最后的选择，要么要你的博士学位，要么离婚。”

母亲终于说话了，有些怨愤，“徐毅，离婚？离了你给孩子们找一个后妈，你觉得她能教好你的孩子们？”

“我不敢这样想，徐璟昕归我，我自有办法来管教她，至于明明，你和你的家人既然觉得教育的很成功了，那继续由你们管教好了。”

“我只剩一年就毕业了，毕业以后，就可以把他（她）们两个都接过来，这么多年，你在部队，我埋怨过你什么吗？为什么你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考虑考虑我呢？”

“我在部队是我的私心吗？如果人人都想着小家，大家的安全谁来负责？”

“徐毅，你没必要说得这么高尚，你认为我不了解你的为人吗？这不过是你冠冕堂皇的借口，你看重的不过也是权力地位。”

“那你对文凭的追求呢？不也是你的功利心吗？”

徐业明走到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那并不大的争吵声戛然而止，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片刻后，他又敲了敲门。

须臾之后门开了，母亲来开的，她的眼睛有些红，只将门开了一道缝隙问：“明明，你……你怎么还没睡？”

徐业明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就像梦游者般问了一句，“我可以进去吗？”

母亲愣着，与他对视，最后，在他那种一瞬不瞬的眼神儿下，竟跟中了巫术一般，真的打开了门，他就幽灵一般走了进去。

父亲坐在床沿上，看到他后，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他就说话了，“你们两个不用为了我和妹妹争吵，我们在外公外婆那里生活的很开心。爸爸，你想要权力；妈妈，你想要文凭；而我，想要的是和外公外婆继续一起生活；说到底，我们都是同一类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目标不会妥协让步的人，所以你们何必为了我和璟昕的问题争吵？因为至少是我，根本不想同你们一起生活，你们也不必自责愧疚，我相信你们无论在与不在我们身边，都是爱我们的。”，他说这话的那年，只有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