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第2/2页)

“阿陌你小子开车开那么快干什么？老子不是让你断后么！”罗彪大骂。

墨子期此时并未立即回答，而是默默抽烟叼在嘴上，再从软垫的小凹槽里拿出打火机。

噌——轰！

小火苗亮起，点燃黄白底色烟。

“彪哥，没用的，逃不出去。”

“开什么玩笑？阿陌！你难不成想进牢里待着？我跟你说，我们这些贩毒的不可能有好下场，一旦被抓到，那么等待我们的只有死亡！”罗彪似在劝说。

墨子期猛吸一口烟，吐出浓雾，淡淡说：

“罗彪，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讲故事。”罗彪骂到。

墨子期不管他，缓缓道来：“曾经有个小男孩很可怜，父亲是个赌客因欠了巨额赌债想不开跳楼自杀了，后来男孩用保险公司赔的钱还了一部分赌债，但那笔债金额太大了，仅凭保险公司赔的几万块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小男孩的母亲为了躲债，带着他独自一人搬到偏远地区租了三十平方的小房，然后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男孩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然而好景不长，讨债的人又一次上门追债，年纪有些大的母亲没办法了，她无力偿还剩下的债务，只得跪下苦苦哀求债主们在宽限点时间，可卑微的恳求并没有什么效果，那些债主也是赌徒！他们没有同理心眼里只有钱……”

“别说了！别说了！别他妈说了！！！”罗彪突然大吼起来。

墨子期被打断只是淹了口唾沫，继续说着：“那些赌徒把这个才三十平方的小屋子搜了个遍，也只找到寥寥的五百多块，他们当即脾气暴躁，暴怒之下把一脚踢在男孩母亲腹部，直接踢翻在地，并且还想要继续动手。突然间，厨房传来当当声，男孩手中提着一把菜刀冲下三个比他大好几倍的赌徒，吼叫着挥砍，可是体型差距太大了！赌徒只是一脚一抓，就把男孩打翻在地，手中菜刀脱手被赌徒们夺取丢远，男孩这一番行为激怒了赌徒，瞬间仇恨焦点转移到男孩身上，赌徒们对瘦弱的男孩拳打脚踢，每一下都用尽了狠劲，男孩默默承受，低着头疼的呻吟起来。他的目的达到了，他早知道自己打不过也赶不走那些赌徒，他只是想吸引赌徒的注意力而已，所有攻击都只落到了男孩身上，没有伤到母亲。”

“别说了……”罗彪突然间沉默，他从未向自己的小弟吐露过往事，他搞不懂墨子期是如何知道这深埋于心里的“罪恶”。

“是酒局！一年前的酒局！”罗彪心中大惊，他回想起来了。

一年前他与当地腐败官员交接事宜，那一次他与KtV里的所有人都喝的烂醉，是墨子期把他回去，期间他一定是说了些什么……

他太过于信任墨子期这个跟随自己六年的兄弟，所以才无意间吐露往事。

墨子期深吸一口烟，猛踩刹车，速度缓缓降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高架桥上只剩下墨子期与罗彪的车队。

接下来的路很长，离边界还有十多分钟时间，足够挑明身份。

就在这有些空荡的黑白道上。

“阿陌你是条子对么？”罗彪忽然问道。

“嗯。”墨子期淡淡说。

罗彪听后，突然大笑起来，笑的放肆，笑的狰狞，笑的悲伤。

华晨骏捷慢了下来，落到货车后方，与轩逸连在一条直线，就在黑白线中央。

“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你还听么？”墨子期问。

黑色调“华晨骏捷”只是将车速降缓，像是一个等待着故事的孩子。

“赌徒在男孩发泄完怒火后走了，三十平方的小房子一片狼藉，只有母子二人相拥而泣。我想那一刻，男孩很开心，因为他为母亲挡住了伤害。后来男孩修养一段时间，就地上了所初中，男孩很调皮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相反全在吃东西这一块，学校里的米饭不限量，男孩每天都吃一大碗，哪怕没有菜，无人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男孩消瘦的身体变得肥胖体重直达两百多斤，同学都讨厌肥胖的男孩，管他叫肥猪，可是男孩却一点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的暴食。男孩的母亲在学校附近靠摆摊为生，卖着便宜的小吃，非常受学生们的喜欢，男孩每天下午放学就陪母亲一起卖土豆饼，丝毫不在意同学们异样眼神。就这样过了一年，生活在一点点向着好的方面转变直到……”

墨子期掐灭烟头，抬头直视对面的的华晨骏捷，仿佛对视罗彪的双瞳，看穿他内心。

“在母亲节这一天，男孩拿着攒了几月的五十八块钱，打算放学时送给母亲一份礼物，课上的时候他一直开小差想着该送什么，可想了一下午都没个结果。放学了，他来到校门口，发现好多人围观着什么，男孩站的太远了他听不到，只是身体本能的冲了过去，撞开拥挤的人群……他看到自己最珍爱、珍视的母亲被身穿城管服的男人殴打驱赶！男孩大脑一瞬间空白，身体带着横肉，大步流星的撞开城管，把披头散发的母亲拥在怀。那时男孩低声对母亲说·我能保护您了·原来他吃胖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像一柄盾，保护母亲的盾。城管很恼怒，用铁制警棍抽打男孩身上，打出一道道红印，男孩很坚强一声不吭，相反还在安慰着母亲\\u0027很快就没事了\\u0027……”

墨子期正说着，罗彪打断道。

“剩下的，我来讲……”

“人群叫嚣着，希望男孩动手还击，但男孩不傻，这群凑热闹的只是闲事不大起哄而已，一旦他动手了那么，他的初中生涯也结束了，并且留下案底。事后，城管走了临走前吐了口唾沫，看热闹的人群也走了，只剩下母子二人流着泪，”罗彪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后来初三的时候，母亲希望男孩能有个高中上，男孩明白拼命努力的听课想要满足她的心望，原本很平常的，原本他就能考上高中的，可……班上有钱的同学把他的名次顶替了，他落榜没高中读，辜负了母亲的心愿，男孩没有告诉母亲实情，怕她因自责而死，因为她真的太老了，明明才四十多岁，但却像是五六十的样子，半头白发爬满。母亲身体渐渐衰落下去，几月后她因操劳过度而换病，且是很严重的病致使身体彻底垮台，瞬间瘫倒在医院病床上。家里一瞬间没了经济来源，母亲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男孩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也买起小吃，但是赚的太少了，不仅还债还有治疗费和生活费，根本不够零头的……”

“母亲的病等不了，他必须赚够十万！为此男孩干了坏事，去偷、去抢、去骗乃至贩毒！可是有一天他攒够了九万块马上就可以为母亲凑够医疗费了，可是在一次偷窃时被抓了，是警察……他们把男孩拷进审讯室，男孩一再求饶，求他们把他放出去只要几小时，只要为母亲一顿晚饭就好了，然而并没用。警察公正无私的拘留他十五天，待到他跑回去时，母亲已经被搬出病房，生命已经没了！男孩嚎啕大哭，病房的其它家属闲太吵轰走了男孩，他最后失魂落魄的背着母亲回了家就像是小时候母亲常背着他回家一样。几天过后男孩为母亲办了盛大的葬礼，只有他一人，时值秋雨纷飞，掩盖了男孩最后一丝善良，杀死了一直忍耐的男孩，留下了瑕疵必报的男孩。”

一时间气氛如夜般沉默。

许久，墨子期开口：“罗彪，自首吧。”

“阿陌，我已经回不了头了！知道吗！我没有退路，我不是那些生来高贵的人。老子只是想活，为什么就他妈的那么难啊！”罗彪悲愤吼着。

“你想活并没有错，但你给过那些家庭活的权利么？”墨子期发问。

“那谁他妈给我活的权利了！啊！你他妈告诉我！谁他妈给我母亲活的权利了，你告诉我啊！！！”罗彪最终还是爆发了，如同一只狮子咆哮着质问。

通话又一次沉默。

许久，罗彪嘶哑道：“就这样吧，从此以后，你我就是……仇人！我最讨厌背叛。”

嘟——！

电话被挂断，墨子期将电话丢在一旁，随即猛踩油门直冲华晨骏捷而去。

忽地货车降速，摇着车尾撞向轩逸似乎想要逼停他。

但下一秒，轩逸车后便升起一架直升机，机舱内架着两挺大口径枪械。

货车后一刻瞬间提速，连带着华晨骏捷一同飞奔出去。

“谢了雷队。”墨子期轻声道，然后挂挡提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