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发作 (第2/2页)
她低声安慰着自己。
等半个时辰后从宫里请的太医来了,她已昏睡过去,就这么静静蜷缩在李非白的怀中,呼吸微轻,痛苦已减弱大半。
御医看了后说道:“像是中毒了,好在她化解得及时,毒素去了过半。我们先开一剂药方给她,这几日若有何事,随时入太医院寻我们。”
成守义送他们出去,说道:“夜半问医出诊,有劳三位大人了,明日去梅子楼拜谢。”
三人立刻说道:“不必了,难得成大人愿意见我们。当年院使与您交好,您常入宫来,虽说各忙事务甚少说话,可也算是半个熟人。看见您,便想起院使来,心觉宽慰,不必如此客气。”
成守义说道:“诸位仍记挂我三哥我十分感激,只是这番话不宜让方院使听见,诸位在此说说便好。”
方院使是如今太医院的掌权者,当年也没少跟林无旧争执,明争暗斗,虽然医术高超,但在老一辈的太医心中他仍是比不过林无旧的。
三人轻轻叹气,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说道:“林院使一走十年,连成大人也不知他的去向,也不知生死。若此生能知他在他乡安居乐业悬壶济世,也无憾了。”
他们都想从林无旧身边最亲近的人得到他的消息,成守义知道,他说道:“我也是如此希望。”
三人目露失望:“若日后有林院使的消息,还请告知我们。”
“一定。”
成守义送别他们,回来时杂役正在清扫地上的落花。
白如玉色的花在一夜晚风的吹拂中掉落了不少,他抬头望去,栽种了十年的玉兰花早几年就开了,如今长得笔直高挺。前阵子还是毛绒绒的花苞,如今已经褪去一身绒毛,化作玉般花儿。
三哥,即便你离开十年,可这皇城里依旧都是你的名字。
他轻叹一声,负手看花,心中翻涌着无数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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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辛夷清醒过来时,只觉一身湿漉漉,像是卧在了温泉中,打湿了衣裳。她微微睁眼,好似压了肉身。她抬眼看去,就见李非白正抱着她,倚在墙上睡着了。
昨晚她抓人揪人的记忆突然攻击了她,打得她措手不及,窘迫得脑子打结,不知下一步要怎么推脱才好。
睡梦中的男子面庞清俊安宁,唇边冒出点点青色胡渣,给他添了三分粗糙,多了三分可靠,少了几分白面书生之感。
李非白察觉到怀中人动,他蓦地醒来,眼底满是疲惫之色。
姜辛夷见他醒了,立刻坐了起来,该死,大理寺是找不出一个女人来照顾她了吗。
换宝渡那黄口小儿来也好。
偏是让李非白来。
两人的关系在成守义看来到底是有多亲近?他就这么把她扔给他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颇觉尴尬。
好在这时宝渡打着水盆进来,原以为多个第三人气氛会好转,谁想宝渡迈着大步进来,一瞧他们两人都在床上,被褥湿润,男女都面颊绯红。
半夜睡得跟猪一般错过了所有事情的宝渡惊诧地看着他们。
然后李非白就见他的脸憋得通红,抱着水盆调头就跑:“我什么都没看见!”
“……”行了,误会更大了。
李非白忙从床上下来,腿被她压了一晚,下来得匆忙,腿瘸心慌,差点滚下来。
此生二十余载从未如此慌张着急过!
姜辛夷终于说道:“谢谢。”
李非白在这两个字里找到了安静的落脚点,他坐在床边揉着麻木的腿,也没有看她,说道:“你的毒解了?”
“应该解了,只是你说过血葡萄白日不发作,夜里才会发作,有没有解毒得看今晚。”
“嗯。”李非白说道,“你说了很多梦话,你爹娘的,你师父的。”
姜辛夷抬眉问道:“你听见了什么秘密?”
李非白说道:“没什么……”就是陆陆续续知道了她童年过得并不好,常遭冷落,常挨打骂,连温饱也难以保证。
他那时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对她师父的感情那样深,宁可用自己的一生来追踪凶手。
林无旧是她暗无天日世界里突然照入的光,如今光消失了,她找不回光,那就只能把杀死光的人找到,否则一世都不会安心。
越是明白,他就越是不忍看她孤身追凶。
“你再躺一会,我让厨娘给你打水梳洗。”李非白默了默又说道,“你师父的事我会留意,若哪日你愿意告诉我更多的线索,我随时愿意听。”
姜辛夷看着离去的男子,便知道自己说了不少师父的梦话。
说了什么?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怕李非白会因此对她不利?
她躺下身来,看着白色的帐顶发怔。
原本只装着师父的地方,好像有越来越多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