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冷山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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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叔微笑着点点头：“二爷说得有理，不过二位大可放心回去，我这里已经安排妥当。到时候二位见到那簋，烦请通告老头子一声就可以了。”

华叔的话似乎不容置疑，让李春一时也接不上话头，于是也就顺势答应了。

跟华叔作别，程紫琪领着二人出了矿洞。洞外的人都已散了，除了些凌乱的脚印，一个都已恢复了死气沉沉的状态。程紫琪回头将车钥匙丢给李春，让李春和张鲁一自己开车回去。李春麻溜地拉着张鲁一上了车，一手架在车窗上，对着程紫琪喊道：“我说姐们，你接我们过来，好歹也亲自送咱们回去是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程紫琪面无表情地呵斥了一个字“滚”。李春哎了一声，发动汽车直接上路。

路上李春问张鲁一为什么不告诉华叔巫皋簋就在黄门，张鲁一将心里的疑虑告诉他又反问李春怎么不说。李春哈哈笑着，这么轻易说了，真就便宜了那个老狐狸，哪里再肯出高价买消息。

回了城里，张鲁一将李春安排在自己的单身宿舍，两人许久没有见面，有心一起叙叙旧。对于宿舍的条件李春倒也没什么挑剔，只是对食堂的饭菜百般吐槽，不是太咸就是太油，却不大一会儿一桌菜被他消灭殆尽，让张鲁一哭笑不得。

晚饭后，李春接到小四电话，说是有警察来小闲居调查。李春有些丈二和尚，他小闲居历来守法经营，虽然偶尔也有些暗箱操作，却也属于法律允许但不提倡的范畴。问小四警察问了些什么，小四说就问了些最近进了什么货，老板去哪里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挂了电话，李春思忖着最近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也就没往心里去，或许就是警方例行检查吧。

第二天一早，李春又接到小四的电话，听起来语气挺着急，说是店里来了客人非得见李春本人，不然就赖着不走。然后小四小声说来人看来不是善茬，像是道上混的，问李春最近在外面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惹得黑白两道都往店里来。李春自然更加莫名，不过他还是呵呵笑着问小四怎么着怕了。小四见李春没什么反应，也似乎放心些应道：“除了哥的安全，小四从来没怕过。”

店里那位客人是来找李春的，看来也是个硬茬。小四在行里浸淫了这么些年，行里人就算认不全也至少能混个脸熟，听小四的意思这个人脸生得很，这让李春心里有些疑惑，于是决定回去瞅瞅。张鲁一反正在单位也属于闲人，干脆找领导请了一个月的假，跟着李春一起回北京。

姬道玄决定结束闭关才知道李春有事早已出门办事去了，不过有小四殷勤照顾，倒也舒坦。现在姬道玄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小闲居门厅里喝着小四专门为他沏的金骏眉，冷眼看着坐在门厅一角的那个人。这人虎背熊腰，黑色的汗衫裹在身上，被这家伙的肌肉已经几乎撑爆，碗口粗的左上臂纹着一条黑色蛟蟒，大圆脸，脸上有几道横肉，寸头，后脖子的肉层叠着。小四偷偷跟姬道玄说，这人看上去像是过去天桥撂跤的大把式，不过脸生的很。关于所谓撂跤这类功夫，姬道玄不是很懂，不过他和小四在一点上有共识，就是这人必定是个练家子。

小四对这家伙有些怨言，毕竟这位爷一脸凶相地坐在店里，直接影响店里的生意。再说小四问了好几次这人的名号，这位倒好，只报了名字毕南村以及冷山堂的名号，其他一概不回答，不过态度倒也客气。

冷山堂的名号小四也是略有耳闻。冷山堂并不是什么黑社会堂口，是华北地区最大的地下文物黑市。冷山堂的由来要追溯到大清咸丰年，前身是个鬼市，不过就是窃贼们销赃的地下市场，鬼市掌事的是个叫徐冷山的江湖马匪，所以就以这贼头的名字定了鬼市的名号。

到了光绪年，琉璃厂有名的文物贩子岳彬勾结洛阳盗墓贼“马聋子”盗凿了龙门石窟的国宝《帝后礼佛图》，就在冷山堂偷卖给了美国人普爱伦，自此之后冷山堂就逐渐演变成文物黑市，明目张胆地贩卖文物。据说卢芹斋也曾经携带昭陵六骏中的 “飒露紫”和““拳毛騧”在冷山堂出现过。解放后，人民政府严厉打击文物贩卖，冷山堂的经营被迫转入地下，成为文物黑市。毕竟是非法的买卖，所以冷山堂每次开市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固定，大多都是由冷山堂的人临时通知，参加黑市交易的大多也是冷山堂的熟人。

传说冷山堂的人都是些手黑的人物，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做的是脑袋别裤腰带的生意。只是小四有些不明白，他们小闲居小家小业的，怎么就入了冷山堂的法眼。

不过小四也不惧怕冷山堂，一来小四初生牛犊，二来有姬道玄这位高手在边上，要说动手也不会吃亏。前些日子一直有些不明不白的陌生人上门来，扰得小闲居没法做生意，小四自己也是不胜其烦。再加上小闲居做的是正经买卖，跟这些黑市有着根本性的不同，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于是小四这次干脆冷了脸，直接收了毕南村面前的茶碗，意思很明显就是逐客了。但毕南村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只是对着小四笑了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倒让小四一时没了主张。

姬道玄看在眼里，沉声问小四是不是不欢迎这个客人，小四撇着嘴小声回着：“小闲居做的正经买卖，不想招惹冷山堂这种黑市的麻烦，我自然不会欢迎。”

“好吧，我来帮帮你。”姬道玄点点头，将破剑背在身后，随手拖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了毕南村那家伙的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就像要在这人脸上看出花来似的。

被姬道玄这么一看，毕南村明显有些恼怒，脸上的横肉轻微地颤动了几下，双手瞬间捏成了拳头，看样子这家伙也是个暴脾气，如果放在平时估计早就出拳把姬道玄给揍了。姬道玄就是想诱毕南村出拳，这样他才有充分理由将毕南村赶出去。可是眼看着毕南村这家伙就要发作，却又似乎想到什么，瞬间从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毕南村终于忍不住开口：“看来小闲居不欢迎我，我也不是个自讨没趣的人。可惜我是带着掌事的话来，不交代给李二爷，回去不好交差。实在对不住二位。”

小四在边上搭话：“这位爷，我跟您说了好几次了，我二叔近些日子的确不在店里。小店只是小本生意，供不起您这尊大佛，还劳烦爷们动动屁股移到别处去。”

毕南村脸上的肉有抖了一下，咬着牙：“这位小哥难道不知道冷山堂的名号吗？”

小四冷笑着：“我管你冷山堂还是热山堂，要等我二叔就请外面等着，别耽搁我们做生意。”

毕南村盯着小四，忽然举起拳头就往座椅扶手上砸去，这拳头力度十足，如果正被砸到这木制扶手估计也就废了。

毕南村的拳头下落到一半，忽地被什么东西阻拦竟然动弹不得，仔细一看，却是姬道玄伸手硬生生接住了砸下来的拳头。毕南村脸涨得通红，姬道玄倒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小四尖叫道：“这可是大宋朝林和靖家的阴沉木玫瑰椅，你要是砸坏了，就算把你剁碎了买了也赔不起。”小四这也是瞎咋呼，如果真是林逋的椅子，李春怎么可能舍得放在外面让人随便坐。再者说这市面上是不是真有宋朝的家具都不敢说。

毕南村心知姬道玄的厉害，收了手，但明显是怯了。听了小四这番话，毕南村也忍不住笑出声：“这位小哥当我是棒槌吗？这椅子连个叉帮车的货都算不上。一个新仿能值多少？”

小四刚要回嘴，门口有人接话：“这玩意虽然不是林逋坐过的，但是肯定是我坐过的，我说值多少钱，那就得值多少钱，由不得外人在这儿扯犊子。”

说着话李春与张鲁一已经进屋，小四轻呼一声迎上去附在李春耳边说了几句。原来这冷山堂的人已经连着两天待在小闲居，大有不见李春不罢休的架势。他这么凶神恶煞般地坐在店里，让一些买家望而却步，着实耽误了买卖。听了这话，李春心里也是大大地不痛快，于是点点头，拍了拍小四的肩让他忙活其他事，这儿交给自己处理。

张鲁一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知道李春这小子嘴里一旦捎上他家乡东北那嘎达大茬子味，他就等着看戏好了。

看着小四对李春的态度，毕南村基本猜到李春的身份，随即起身对着李春拱手：“这位大哥应该就是李春李二爷了吧，我是冷山堂毕南村。”

“南春？看着人模狗样的咋就取个酒名呢，是不是你妈一不小心把你生酒桶里了，咋不叫贱男春呢。”李春斜眼瞅着毕南村。李春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激怒毕南村。

毕南村也是江湖上混的，哪里受得了李春这样的奚落，脸色顿时铁青起来：“二爷这话有些不上路了。无论如何毕某是代表冷山堂来的客，就算二爷不给我面子，至少也要给冷山堂一些面子。”

李春摇摇头，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说道：“按说冷山堂的面子，我的确要给。只不过这位兄弟，你在我这里生生坐了两天，吓走我多少客人。我看你这分明是要断我财路。大家都是外面混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道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都是杀亲之仇了，你还指望二爷我给你些什么面子？还能给你们冷山堂什么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