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绑架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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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身手可以啊，是个做贼的料。”李春心里也不由得佩服。只是这大白天的，姬道玄就堂而皇之地私闯民宅的，终究说不过去。拉着张鲁一到一边躲着，准备一旦这小子东窗事发，他们就来个六亲不认。

等姬道玄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大概七十厘米左右的剑。这把剑包裹在一个兽皮制作的旧剑鞘里。看样子这把剑有些年头呢，剑鞘表面的兽皮已经被磨损的很严重，有些地方直接被磨破出几个洞，都能看到里面泛着金光的剑脊，这是一柄青铜剑，剑柄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剑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方镡，剑茎用麻绳缠绕着，被称为“缑”，不过这缑也是够脏的，已经油腻得发亮。看上去还在经常使用。

看到姬道玄走过来，李春顺势拱手：“哥们，够胆，春意楼的宝贝你也敢偷。”李春向来看不上春意楼历来的所作所为，现在看到姬道玄偷了春意楼，他心里倒有些幸灾乐祸。

“在下只是拿回自己的剑。”姬道玄冷冷回道。

李春却不相信，以为姬道玄只是为自己的偷窃行为找理由，于是嘲讽道：“好，好，你二傻子说啥就是啥，就算你说春意楼是你家开的，我也信。”

姬道玄没理李春，而张鲁一却在一边陷入沉思。姬道玄的确说过他有剑，或许就是眼前这把，却又怎么在春意楼呢，又或者说，这把剑真的是姬道玄偷的也不好说。

姬道玄似乎看出张鲁一的疑虑，却也不屑于多解释什么。张鲁一很久以后才从和姬道玄的零星的交谈中才逐渐知道这家伙从昏睡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处沙漠里，身边只剩下这把青铜剑，因为失去了过去记忆，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沙海里流浪。好在遇到一伙人将他救了，却没想到这伙人不是好人，趁他睡觉的时候偷了他的剑迅速离开。他是一路追踪，这才来了北京。因为一路颠簸导致衣不遮体，进城的当口，在一家人家晾的衣服里随便偷了一件穿上，就是那件不合身的校服。

“你怎么就知道剑在春意楼？”张鲁一问道。

姬道玄将剑抱在胸前，轻轻摩挲着：“因为翰风的气息。”

张鲁一明白翰风就是这把剑的名字，自然也终于知道，昨天这家伙为什么会站在春意楼门口发呆。如果不是他张鲁一正巧从此路过，转移了姬道玄的注意力，估计昨晚他已经将剑拿到手了。以前古人常说天人合一，心物一体，倒在姬道玄身上看得明白。

三人随即赶往小闲居。黄胜和黄绾周早已在店里等候多时，小四机灵得很，知道这两位是潜在的金主，早就沏了上好的铁观音伺候着。

趁小四在一边忙活，黄绾周低声问黄胜：“胜叔，这几天东奔西跑的着实累了，也不知道我爹怎么就这么急着要把那簋给找回来。”

黄胜摆摆手，说道：“小少爷，东家也是有难处，毕竟这件东西关系着黄家的命数，否则东家也不至于这么拼命。”

黄绾周一脸不屑：“命数？这都什么年代了，真以为一个家族的命运被这一件铜疙瘩决定吗？”

黄胜忽地一脸惊恐地压住黄绾周的手：“小少爷回去后千万别在东家面前说这些话，惹恼了东家可不是闹着玩的。”黄绾周显然知道后果，缩了下脖子，也就不敢再造次了。

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看见李春他们三人进了店门，于是站起身迎接。

李春给二人介绍了张鲁一，自然着重声明了他是张卫东儿子的身份。张鲁一只是个搞考古的，与古玩圈毫无瓜葛，所以黄胜根本就没听过张鲁一的名字，当时有了张卫东这位京城第一鉴古师儿子的光环加持就完全不同了。想想也是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没法拜托你的价值和你的平台和背景紧密关系。同样一根绳子，绑了大闸蟹和绑了一串萝卜就不可能买一样的价钱。

等介绍到姬道玄，李春忽然愣了，他才发现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家伙姓甚名谁，随即转头问张鲁一：“这丫的叫啥？”

张鲁一以朋友的身份跟黄胜二人介绍了姬道玄，黄胜则一脸真诚地与姬道玄握手，连声说着久仰大名。李春看不得这种虚伪的客套，嘟囔了几句：“一二傻子，屁大名。”，然后一屁股坐下。黄胜又将自己和黄绾周又向张鲁一介绍了一遍。刚说了两句，黄绾周提高声音插嘴强调了自己黄门大少爷的身份，以及在澳大利亚留学的背景。人呐都一样，芸芸众生又有几个是没有虚荣心的，就算那些号称“出家人”的和尚老道，拿出名片来，也必定先是一串什么协会秘书长或者委员的抬头，这就是人性，只不过有人外露有人藏得深些罢了。

众人落座，气氛倒也融洽，只有黄绾周看上去有些气不顺。这后生一直自视甚高，喜欢穿着汉服招摇过市，总觉得自己就是复古第一人，如果穿越回古代不是潘安也是卫玠之流。却没想到今日却被同样穿着汉服的姬道玄给比下去了，自然怎么看姬道玄都不顺眼。只是他不明白，气质这东西真的不是靠几件衣服就能支撑起来的。

黄胜笑着问李春是否事情有了眉目，眼睛却一直看着张鲁一，这老家伙果然眼毒，一眼就知道谁才是今天主角。李春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事情倒是有些进展，只是目前还有个混蛋碍事罢了。”说罢，用眼角扫了一下身边的张鲁一。

黄胜会意，转脸殷切地盯着张鲁一。张鲁一自然不是傻子，知道李春这是在给他架秧子，只好对着黄胜笑了笑：“黄老先生，你们黄门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些，只是我还有几个疑问想问问您。”

黄胜讪笑着：“只要张先生能帮我们找回家藏，我们必定是知无不答。”

“黄门要找的应该是巫皋簋吧，听李春说是你们祖传下来祭在宗祠的东西。只是我有个疑问，你们黄家祠堂如何会在祠堂内放置巫皋的明器，这似乎不合常理？”黄门的事情，李春早就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了些，当时黄门本身就是最近才冒出头的，除了山西地界，其他地方名声并不显赫。李春自己也说不清楚黄门具体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他只是听说黄门也是做古玩生意起家的。张鲁一也不是个偏听偏信的人，有些事他还是喜欢自己亲自确认。

黄胜也明白，张鲁一并不完全信任他们，有此一问，倒让黄胜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做事挺靠谱：“张先生，其实我们黄门这一支的先祖就姓巫，也确是巫皋的后人。”听着黄胜娓娓道来，众人这才明白，黄胜及黄绾周这支黄姓，在南宋时还是巫姓，只是到了南宋时期，巫家第十八世祖巫双瑞被皇帝招为驸马，官拜光禄大夫，后因看不惯宋廷腐败，主动辞官回乡。却不想元军南下攻陷临安，巫双瑞夫妇因抗击元军，最终被元军诛夷九族，只有巫双瑞的一个弟弟较幸带着家中珍宝逃到姑父黄裕家中，冒姓为黄，这才保住了巫家这条血脉。

后世虽然到了清顺治年间，这支黄姓后人大多都逐渐恢复原来巫姓。黄绾周这支因是大宗，且为了感念黄家的救命之恩，所以未随之改姓。也正因为是大宗，所以祖宗传下的巫皋簋，也留在了山西黄门祠堂内。

张鲁一点点头，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破绽，随后拿出那张巫皋簋的照片指着簋盖上的图形：“既是黄门的珍宝，黄老先生应该知道这盖上的图形到底是什么吧。”

黄胜面露尴尬：“说来惭愧，不瞒张先生，这簋虽然一直珍藏在黄门，关于簋的秘密历来都由族长掌握。我们虽然是黄门中人，却也无权知晓。”

张鲁一于是想让黄胜帮忙引见黄门族长。黄胜笑着说约见族长不是难事，只是黄门上下现在都在全力找寻巫皋簋，至少找到之前东家不会见任何人。

张鲁一沉默着，按黄胜的说法，巫皋簋的秘密掌握在族长手里，那这个秘密又是什么呢？他左肩部的归藏纹身是否意味着他和黄门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切完全不能用巧合来给予解释。长这么大他就没去过山西，而张卫东关于罗娟的描述里也根本没出现山西这个地名，这一切让张鲁一彻底糊涂了。

李春见状将张鲁一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不愿出面拿到那东西，不妨碍我把那玩意的下落告诉他们吧。”李春明白让张鲁一答应西蒙的要求目前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放弃拿回那只簋的想法，只是给黄家通报个情报，至少也会有些酬劳。毕竟那西蒙和黄门都跟他是非亲非故的，就算黄门为了那只簋跟西蒙一伙斗得你死我活，也跟他屁关系没有。

张鲁一从来不喜欢掺和这些江湖事，只说了只要不麻烦到他，随李春怎么做。李春撇着嘴说了句“欧了”，就直接跟黄胜他们交流起来，并将自西蒙那里拍的照片展示给他们。

得了巫皋簋的确切消息，黄胜和黄绾周自然高兴，立刻告辞赶回山西，向东家报告，当然也包括给李春准备谢礼的事。

整个过程中，姬道玄斜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门外，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黄门的两个人离开，他依旧站在那里就如同雕塑一般。

张鲁一招呼他过来一起坐下喝口茶，姬道玄却冷冷地说道：“等打发了这些朋友再喝。”

听姬道玄这么一说，张鲁一和李春同时向门外望去。果然发现街对面聚拢着一群人正对着他们小闲居指指戳戳，手里都还拎着水管和木棍，感觉这是要找小闲居的麻烦。为首的晃着大脑袋正对着这帮人说着什么，李春认识，就是那个于大旺。

李春于是站起身走到门外，一脸蔑视地看着这群人。于大旺见李春出来，隔街叫道，眼睛却看向门口的姬道玄：“姓李的，你他妈真不是东西，趁着老叶不在，大白天的就敢叫人抢咱们春意楼的东西，还打伤我兄弟，你也太不把春意楼和我于大旺放在眼里了。”

李春转头看了看姬道玄，他忽然明白过来，他原以为姬道玄只是进屋偷剑，没想到却是明抢。李春知道现在这情况，只能先装糊涂，毕竟自己这方理亏在先，不过气势上可不能输：“大脑袋，你撒癔症呢，跟谁在这儿没大没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