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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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长嫩芽,恰逢春。
陈大铲这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要走桃花运——动婚啦。
在赵小花上学之后,九月底吧,他觉得自打去年,他吓跑了三个小混混,尤其前些日子借钱……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她赵翠花做活更勤快了,改口叫他老陈。虽然差八岁,虽然她不说,但他从她眼中闪闪烁烁的目光中,他读出了她喜欢他的秘密。
他也喜欢她,年青、利索,像前妻陆小红。
下沟有两个给陈大铲介绍,他回绝了。上沟,前三天,他去买点猪肉,开电动车回来路过该屯。遇见老同学老张,他说:“老陈你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上下沟皆知。该办个老伴了。恰好俺屯迟老三媳妇,叫小云,去年丧偶,比你小九岁。老陈,上下沟,你应该见过她吧?”
“见过几次,没说话。”陈大铲答。
“漂亮不?”老张问。
“漂亮!”他道。
老张说:“她不知道怎么知道咱俩是老同学,求俺做媒,看中你啦……你觉得怎样,人可比你漂亮……”
“俺觉得俺俩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够呛,算了吧!”他道。
老张急急地,又说:“按辈分她叫俺叔,咱俩又是同学,给个面子,再考虑考虑……”
“再说吧……再唠嗑俺肉好臭了。”
他觉得他说话的意思够明显,应该是回绝了他(她)。
又过了两天,陈大铲晚上小店打烊,又回老宅休息。
他往锅里添两瓢水,往灶里添几把柴,把炕烧得热些,睡觉解乏。他把被褥放好,捂着。他坐在炕上,拿掉在书上的本本和笔,翻看几页发黄的老书,是七侠五义。不一会儿,他听见院中传过来脚步声,是谁?难道是赵翠花?片刻,进屋一人,他抬头一看,吃惊,妈呀,怎么是上沟迟老一媳妇小云。
他见她穿的一身红,脸上抹的雪花膏的香味,直往他鼻孔里钻……“大发哥哟,你好……”她笑着问候他,并随手摸他被窝一下,说:“大发哥哟,你被窝不热乎,让小妹替你暖暖……”说着上了炕。
“你珍重!”陈大铲下了炕,坐在地下凳子上。
只见小云脱了衣服,钻进他的被窝里,趴在枕头上,笑嘻嘻地,对他说:“大发哥哟,良宵一刻值千金,多难得……“
陈大铲一看赖上了,矫丽娜的故技又重演。“那你就在这睡吧,回去还得走五里地,外面黑咕隆冬的,小心狼把你叨走了。”他起身往外走。
“别走,大发哥哟……也好,你出去溜达再仔细想,小妹哪点配不上你?你想好了回来,小妹在被窝里等你,咱俩一同再进温柔乡……”她再勾引他说。
陈大铲把屋门关好,把街门关上,去村上打更老耿头处,凑和一宿。他早上见天已大亮,归来,见炕上小本本上小云写道:
陈瘸子,本娘子委身下嫁,把一朵鲜花欲插在你这堆牛粪上,你还不领情?这年头,守寡上了岁数的女人再嫁难!如果不是看你勉强像个人,有房有点储蓄还做点小买卖,本娘子才懒得理你!你不是个人,是个太监,咒你再瘸几回……
陈大铲看完留言,笑了。他自言自语地说:“你骂俺,俺不生气。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知你是不是像矫丽娜,是养不住的狐狸精?还是老祖宗说的好,丑妻近地家中宝。大人物诸葛亮,就娶个丑妻。何况俺是一介种地的草民呢?”
前妻陆小红靠谱,赵翠花俺观察也靠谱,可她仅让俺摸摸手,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又过几天,小店没客人。赵翠花收拾完厨房,洗手,用毛巾擦一下。陈大铲凑前拉住她的手,说:“让俺看看……”他抚摸她的手说:“皮肤干燥,有裂纹,让俺给你抹点雪花膏……”
“不用,俺一会儿自己来。”她说。
“让俺贴个脸吧?”他道。
她答:“不行。让你贴脸,你会得寸进尺……”
“那怎样才行?”他追问说。
赵翠花终于摊牌说:“老陈,今天没客人。你对俺有意,俺对你也有情。俺把话说透了,人字怎么写?一撇一捺,为人字。做人要上不亏天,下不亏地,然后摸胸口,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从狗说起吧,你给狗起名忠臣。狗从背后咬人就是奸臣,做文明狗就是忠臣,可见狗忠奸是在一念之间。做人呢?你早年不安份守已,犯了一个贪字,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划拉为已有。结果坏了名声,这些年,你逐渐改了,但不彻底。”
赵翠花起身给陈大铲倒一杯水,继续说:“你听说没?你肯定听说过,咱邻市的一个副厅官,犯了贪字……”
陈大铲插话说:“俺听有才唠叨过……”
翠花继续说:“前几年,中纪委通报,他一个人贪了老了钱了……你老妈让你做好事,不做缺德事。而这个贪污犯老妈,让他把兄弟姐妹都带出来发财风光。这个贪污犯最后供述说:我把兄弟姐妹都带进监狱里去啦。老陈,你人不坏,就是一时把握不住,犯了个贪字,你依俺一件事,俺就跟你去扯证……”
“啥子事?”陈大铲问。
她说:“你把低保待遇退了吧!俺就是让你彻底断了这个贪字念想,重新做人。”
陈大铲站起,在屋里瘸跶地走了一圈,说:“翠花,这是一疙瘩钱?……”
“一年不过五千元。”她说。“老话说,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周活受穷。老陈,这几年你不养猪,饭店剩饭菜都扔了。你这一年开饭店须买多少肉,花多少钱,你算过吗?咱扯证,从明年春起,俺养,养三头猪,店不用再买肉了。一反一正,咱小店一年少说进两万元,加店收入,那是多少钱?咱大干几年……你老了,俺能不管你?你亲你一双儿女,难道他们不能给你养老送终?”
陈大铲说:“翠花,你分析的确有道理。现在国家困难,防疫花老鼻子钱……也省得村里人说俺占便宜。翠花,你说话算数不?这事办了,就让俺贴脸……”
“退了低保,立马扯证,贴个脸算啥?”翠花觉得话说大了,露了,脸一下红到颈,然仍笑呵呵望着他。
陈大铲一跺瘸腿,“中!”
第二天上午,陈大铲和翠花坐在椅子上,望着刚办下来的崭新的结婚证脸上乐开了花。
退低保时,村长书记夸陈大铲有觉悟并说以后困难时,再申请补办。
这一天,陈大铲接了两小桌生意。下午四点,客人离去。翠花收拾完,又炒了四个小菜,量不大,陈大铲喝了二两小酒,已是六点,天落黑,他起身欲往老宅子去。
“老陈,往哪儿走?”翠花问。
他答:“俺回老宅休息。”
“走习惯了吧?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咱俩扯证了吧?”她笑问。
陈大铲一拍头,“俺晕了……扯证就是合法夫妻,就应洞房花烛。”他笑成了一朵花。“翠花,咱俩喝一杯交杯酒,好吗?”
“行。”翠花拿两个杯子,各倒一两白酒。
他又提议说:“咱俩感情深,一口闷。”
只见他二人手缠臂,把酒倒入对方口中。陈大铲一拍腿,“爽!”
“走!”翠花扯陈大铲的手,“上床去!俺把被早捂好了。”
陈大铲笑盈盈地,小腚飘轻跟了去。二人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顺手关了灯。
久旱逢甘雨。二人必然亲热一番,翠花很快进入梦乡。
陈大铲借窗透过来的月光,见娇妻嘴角还带一丝幸福的微笑。他满足了,他兴奋地睡不着觉。他想:还是做好人好……俺老陈头真是艳福不浅,梅开三度啊!
他高兴很晚才入睡。睡中做了一个梦,梦见矫丽娜落魄从南方又回来了,“大发哥哟……”他吓得一机灵,坐起。见天已亮,又见翠花端两个荷包蛋,坐在他面前。
“老头,怎么害怕了……快把荷包蛋吃了,补补身子,硬棒硬棒。”她说。
陈大铲几口就把荷包蛋吞进肚子里,他觉得真好,太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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