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尘缘篇第十一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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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司年依稀记得,那是几年前,她带着那清回了趟家,将军府易主多年,女主人却是一直未曾变过。
她还记得那清后来偷偷跟她说,将军夫人真的很美。
是难得的美人,生得温婉端庄不失大气,若是忽略她一头苍白华发,单凭脸是看不出多大年岁的。
多年前卫父战死沙场,将军夫人一夜白头,岁月给这位坚韧的美人留下的,只有一副经年难易的容颜。
她靠坐在冰冷的牢房内,手上脚上扣着沉重的锁链,此间暗无天日,关过屈打成招的尸骨,更有罪恶滔天的逆贼,扑鼻的恶臭萦绕在身边,怎么也无法忽视,大概是哪具尸体腐烂进草席里了,狱卒不管,跑到外头躲清闲,她也没什么想多嘴的意思,毕竟见识过比这更恶劣的地方。
“吱嘎”一声。
“将军,您受苦了。”来人打开牢门,语气却轻松的像是在幸灾乐祸。
“你来,是我的嫌疑洗清了吗?”她靠坐在牢狱一角,埋着头,一只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听闻响动便抬眼来看,目光寒栗地将那人吓了一大跳。
“将军又是何苦呢?早些认了,也总比过这猪狗不如的日子好。”
卫司年闻言冷笑,“我若是认了,恐怕连猪狗不如的日子也没得过了吧。”
“将军是聪明人,应该清楚意图谋反是个什么罪,你抵死不认,也只不过能多苟且几日罢了,你是领兵之人,骨子里本该有的血性我怎么一分也瞧不见,真是给你爹丢脸呐,想不到卫崇州唯一的女儿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徒,他也是瞎了心,居然放心把崇安军交给了你,你说如今他的好孩子做出此等离心之举,九泉之下,他还能瞑目得了吗?”
“我劝你,不要直呼我父亲的名讳。”
“呵呵,我就是说了怎么着,你能把我怎么样?你现如今只不过是个阶下囚,还把自己当做能号令三军的将军呢?你就跟你爹卫崇州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死心眼儿…说不定,也怪不着你身上,没准儿那卫崇洲就是临阵脱逃被乱刀砍死的,你还真不愧是他的…”
铁链曳地的声响很大也很短促,几乎是在一瞬间,即便是双脚都被枷锁铐着,她也是那个骁勇无比的战神将军,只顾着嘴上痛快的小人如何是她的对手,连多余的反抗都没有,就成了手下败将。
卫司年将他踩在身下,死死捏着他的脖颈,目光腥红,已不再从容。
他拼命挣扎,无济于事,只能徒劳在空中挥舞着双手。
“他是齐淮的功臣,他为齐淮而死,每一个齐淮的子民都不配贬低侮辱他,你以为你花天酒地的奢靡日子是靠谁庇护的?你怎么敢在我面前羞辱他?”她红着眼睛问他,却根本没有听他回答的意思,只是越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眼看就要将他掐断了气。
“圣旨到——!”
赶来宣旨的公公急忙让身后跟着的侍卫上前把两人拽开,混乱之余卫司年还有空踹了他当心一脚,那人昏死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知觉。
公公默默擦汗:“卫将军,陛下有旨,宣您入太极殿觐见。”说着便眼神示意,身旁的人忙替卫司年打开了锁链。
手腕上尽是磨烂的斑驳血迹,她睥睨一眼那个装死的废物,抬脚出了牢门。
史官依言在史册记载:崇安将军卫司年,性情乖张,有负圣眷,入狱三年,不曾有半分悔改之意。群臣好言相劝,帝不计前嫌,赐官袍披挂,再封王,允持兵入殿,将军不识好歹,大逆不道,于朝堂之上,卸兵权,贬庶民。
卫司年独自与这诡异的静谧对峙良久,而后算是率先认了输,伸手掏出怀中虎符,振臂一掷,刚巧落入天子怀中,众臣皆惧,斥她大逆不道,卫司年嗤笑冷嘲:“诸位的大道理讲了一箩筐,满口的仁义道德,劝我识相,劝我谢恩,说到底,不就是要我的崇安军吗,兵权我交了,从今以后我什么也不是,你们无需再惧怕提防我了。”
正当大家伙为卫司年的举措而气出了一身冷汗时,下一刻她却做出了更为荒谬的事来,只见她一把拔出腰间御赐的长剑,殿内侍卫即刻全数护在君王身前,大骂逆贼敢尔,文臣吓得腿都软了,还是撑着脊梁,瞪着眼睛看这位昔日所向披靡的战神要拔剑如何。
“傅成渊造反之际,你登基称帝,曾与我夜谈一时,说尽了信任,不过那时候,你真的信我吗?”崇安将军剑指高台,眼眸赤红:“陛下与臣,曾年少相知,云天高谊,却也逃不过君臣离心,个中猜忌,早闻朝堂之上绝无真心,如今看来,倒是应景。”
“大胆卫司年!你难不成忘了自己是蒙受谁的恩泽,你承的功,出的名,享的福,哪一样不是皇家给的?如今到了该报恩的时候,你居然想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你的良心全都被狗吃了不成!!!”
卫司年呼吸一滞,眉梢带着冷漠和嘲弄,她转过身,看着那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臣子,再转目一扫,尽是如此。
萧墨依旧一言不发,像是默许这些伤人的话肆意攻克着她的防线。
“我这一生,虽不冗长,却也实实在在全都给了齐淮,卫家满门英烈,没有一个是临阵脱逃的懦夫,没有一个对君有不忠之意,我的曾租父是开国大将,助太宗打下万里河山,我的祖父为平定南乱尸骨无存至今只有空碑一座,我的父亲,先崇安将军,六年不归故里为齐淮战死在西境,我母一夜华发也毫无怨恨,我领父志上沙场,马背征战十余年,为守疆土鞠躬尽瘁,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不过一坊间传言,陛下就信了我要举兵,少年相知,抵不过人云亦云,清白二字,只我心尚存,我是为何一定要攻北疆,又是为何一定要杀金素真陛下你难道真的不知!陛下也曾征战四方,怎会不知武将的难处?那些年,送到边境的军令,陛下当真全数躬行,当真没有半分违背,又是当真觉得先帝一定是对的!”
“逆贼!胆敢藐视君上!你举着把剑是要做甚!难道你真敢谋逆嘛!”
“谋逆?”她含着泪狂笑:“我岂非早就谋逆了!”话音落,长剑挥下,斩断袍边,她用剑刃挑起那截断袍,直面萧墨幽深的目光,傲气十足的昂着头:“我卫司年今日与你萧君北,割袍断义,来生不见。”断袍落在地上,崇安将军心灰意冷的转身离殿,侍卫上前要拦,萧墨威严怒道:“让她走!”
卫司年脚下一顿,还是只往外走,身后是她此生都回不去的家国大义,和少年情谊。
天下安定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她在了。
可叹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
造过反的武将,还能一心一意护卫国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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