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高丽人 (第2/2页)
谁知衙役正准备出发,却被大理寺的人拦住了去路。
周广汉喃喃道:“不用了,老朽这里恰好有本汪远山抄写的《珈蓝经》”
包泸州看了看,这经书之中的相同字虽然也很相像,但仔细比对之下不难发现,这细微之处略有不同,说道:“果真如此!这封信确为歹人伪造!”说罢,便将经书递给了石青山。
怎料石青山将经书翻了个底朝天,又仔细地对照了密信上的字,几乎每个字都有所不同!慌张地说道:“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千辛万苦,掘地三尺才找到的证据,怎么可能是假的?定是汪远山奸狡诡谲,误导了我等!”
周广汉不客气地说道:“好了,石大人,这查案最忌讳的便是先入为主,如此看来,这汪大人私通大蟒一事确实是冤枉的!”
汪远山见状,哀求道:“三位大人,小人汪远山冤枉,确实不曾私通大蟒!”
石青山站了起来,怒道:“对,这私通大蟒可能并不是你所为,可这私通高丽的事情呢?礼部侍郎韦庄何在?”
礼部侍郎韦庄站了出来,道:“下官在!”
石青山问道:“你给大家说说,这汪远山是如何私通高丽的?”
韦庄不慌不忙地答道:“三位大人有所不知,这汪远山虽曾贵为左丞相,可却并不是个鸢人!”
众人大惊,就连汪远山的心里也有些慌张了起来,可脸上却还在强装镇定。
包泸州问道:“此话何意?”
韦庄胸有成竹地说道:“各位有所不知,这汪远山本姓王,可此王却非彼王,而是高丽国的国姓之王,依下官推算,这汪远山应当是前任高丽王王岳的某一位王子!当年高丽未作乱时便已来到京城,充作内应!”
包泸州继续问道:“这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韦庄笑道:“下官不才,曾受汪远山蛊惑,成为汪党铁杆,记得有次在秋月楼小聚,众人散去,那秋月楼老板曾和汪远山有所对话,那汪远山百密一疏,却忘了下官当时就在那茅厕之中,可下官并不能完全记得他们的奇怪语言,只记得一句出现最多的‘王在宁’,下官并不敢声张,事后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第二天去了西市外藩市正府多番查问之下才发现,这竟然是句高丽语,翻译过来就是‘王子殿下’的意思。”
包泸州再问:“可有旁证?”
韦庄说道:“若按照常理,将这秋月楼老板抓来审问一下便知,可无需费劲,下官私底下问过那通晓高丽语的译者,那译者说高丽王室信奉道教羽化飞升、乘鹤登仙的说法,故此尊鹤为图腾,所以,高丽王室的每一个男丁的背后都会纹上一只鹤!也许我等将汪远山的衣服脱下来看看,便知此事真假!”
包泸州使了个眼色,一旁的衙役便准备上前脱下汪远山的衣服。
有首《定风波》可形容当时情景:
黄须押牢有断眉,面无血色手真黑。
扒皮丞相不如狗,难受,重枷压肩认作贼。
才子将成刀下鬼,后悔,当时不把无痕追。
六般刑具腥犹在,无奈,咬牙咽下眼前亏。
令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汪远山出乎意料地大方承认了下来:“不用了,我便是高丽王王岳的第四子!”
包泸州说道:“既如此,这与高丽私通的罪名便做实了!”
汪远山冷哼道:“私通高丽?我一堂堂高丽王子,心向着母国又有何错?我看众位大人无非就是想要我的性命好草草结案罢了,既如此,悉听尊便!只是在我死之前,能不能让我换身干净的衣服?也好让我这王子体体面面地去死!”
包泸州说道:“这商武扬的案子既然不是你做的,我等自会往下继续追查真凶,陛下已下令全国张榜海捕赵无痕,相信不日即可捉拿归案!至于你的这点小小请求,本官倒是可以满足你!来人哪,取件干净衣服来!待我等将此事奏明圣上,不日即可问斩!”
不一会儿,衙役便去了爱了一套干净的白衣。
汪远山脱下了衣服,背后果真纹了一只仙鹤。
汪远山哀求道:“劳烦大人将我这脚镣除去,我好换上裤子!”
石青山说道:“大人不可,此贼奸猾,切莫着了他的道!”
包泸州大笑道:“石青山啊石青山,你莫不是恼羞成怒这功劳没完全到你手上?这汪远山已然认罪,准备慷慨赴死,你又何必再苦苦相逼,不让他在死前留点尊严呢?光这堂上便有刑部、京兆府及大理寺的几十号衙役差使,门外又有诸多禁卫守着,他汪远山乃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你还怕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不成?”
周广汉也是附和道:“石大人,依本官看来这事确是你多心了,我这大理寺四周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遍,哪怕是有大批刺客截犯人,照样能杀个片甲不留,更何况是从里面逃出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石青山欲言又止,不再吭声。
包泸州说道:“解下脚镣,让他死个体面!”
衙役将汪远山的脚镣解了下来,汪远山便换上了一条新裤子,毕恭毕敬地起身恭敬拜谢道:“远山在此多谢三位大人!”
包泸州笑道:“免礼!”
汪远山活动了一下双脚,说道:“这脚镣可真是沉重,你看我这双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只见汪远山斜瞥了一眼,一把抢过了脚镣,飞身向堂外,脚镣一甩便打倒了七、八个衙役,再一蹬脚,直接蹿上了屋脊,说时迟,那时快,数百支羽箭齐发,眼见就将汪远山射成了刺猬,这禁军之中不乏习武之人,赶紧也蹿上了屋脊查看,却只发现了一件千疮百孔,插满了羽箭的白衣,而汪远山早已消失在了夜空之中,不见任何踪影。
大堂之上,众人惊慌失措,愣在一旁,唯石青山拂袖而去道:“你们自个儿跟陛下解释吧!”
天空中的乌云闭月,恰好留下了一道弯弯的残月,就像那侥幸逃出生天的汪远山留给大家的微笑。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朝廷重犯汪远山从大理寺逃跑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太平城都炸了锅。
衙役、重明禁军、神鸢门、朱雀门,甚至是守在陛下身旁的金乌卫都纷纷出动,势必要将整个太平给掀个底朝天!
想想也知道,面对汪远山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高手,这一切自然是徒劳的,只是可怜了那秋月楼的老板和伙计,什么也没做,便被草菅人命了。
而此时的汪远山早已偷换上了一个花坊中浪荡子弟的衣服,回到家中夺回了那卷《逐鹿图》,跃出城关,行走在城外的官道上。只不过,他似乎并不是在逃跑,而是在找人,或者说,他是在等人,等一个陷害他这位在京城卧底了足足二十三年的王子的人,等一个身高在八尺以上的真凶,等一个骗过了所有人,从案件一开始便已将他排除在外,害得自己与老太师锒铛入狱,并且手持大鸢玄铁令的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