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持刀人 (第2/2页)
赵千钧蹲下身,扶正了持刀人的脑袋,扯开了持刀人脸上的黑布,竟是一个俊俏后生!
随后赵千钧冷酷无情地说道:“我好不好死,反正你是看不到了,可惜了这副的好皮囊,带下去,好生医治,千万别弄死了,本千户正好找点乐子!”
陈漠听的一愣一愣的,背脊阵阵发凉,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不敢再去想象这个持刀人能有何等下场!
高淡递给严镇南一瓶解药,随后向着赵千钧说道:“赵大人,这是毒针的解药,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在下就先告辞了!”高淡说罢,便拉上了噤若寒蝉的陈漠和怒气横生的高泊准备离开。
赵千钧一回头,见到了三人牵着手缓行,说道:“小陈大人留步!”
陈漠虽然害怕,却还是苦笑道:“不知赵大人有何吩咐?”
赵千钧恭敬道:“常言道:‘喝水不忘挖井人’,小陈大人此番大礼,赵某受之有愧,这归京之路,路途遥远,你等三人坐骑已死,如若不嫌弃,可骑我的马上路,再从我朱雀门的马队里挑上两匹,算是我赵某赠与你们的,咱们从此两不相欠!”赵大人说着,便吩咐底下人去牵马。
原来是要赠马啊,还以为这铁面阎罗要反悔,不给我们走了,若是随便找个由头,要我们配合查案,这归京之路可真就遥遥无期了,陈漠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然后躬身道:“赵大人如此盛情,陈漠那便却之不恭了!”
阎王刀严镇南也是出乎意料地一脸笑意:“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陈漠三人上了快马,告别了赵千钧,一路来到了凤仪城。路过集市时,随便买了几张大饼,垫了下肚子,又买了几身干净衣服,找了家客栈住下,好好地洗了洗,换上新衣服后倒头便睡,劫后余生,也顾不得什么刺客不刺客了,先美美的睡上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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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安阳郡,郡城大牢。
大牢之中,暗无天日,大牢深处,独属于朱雀门的地下死牢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处皆是长年累月留下的鞭挞痕迹。
整个死牢里阴气森森,地上一层又一层的血迹洗刷不尽,偶有听到几声撕心裂肺的呐喊,那声音里充斥着对死亡的绝望。不过,对于长期生活在这里的狱卒们来说,这些早已习惯,还是该吃吃,该睡睡,不过是家常便饭的乐子而已。
一名体格健硕的男子被洞穿了琵琶骨,发髻散乱地锁在刑架上,已看不清模样,一袭原本洁白的布衣上血肉模糊,残破不堪,分不清是鞭子打的,还是烙铁烫的。透着血衣依稀可以见:有的地方仅仅只是皮开肉绽,而有的地方却深可见白骨。
一旁的赵千钧安静地靠在椅背上,桌上黄泥小火炉温热着一壶黄酒,飘着酒香,这位铁面阎罗仅是用手指捏着空杯轻轻把玩着,眼神游离,不动声色。
“说,谁派你来的!”行刑的狱卒虽然并不高大,但通过苍白脸上的褶皱不难看出这是位旧居大牢的行家里手,那一鞭恰好打在那道刚刚愈合的疤痕上,鲜血飞溅,接着又是数鞭。而刑架上的神秘刀客仅仅只是冷哼了一声,似乎早已对稀松平常的鞭打感到厌倦,在挨了数鞭之后,竟朝着行刑的男子吐了口唾沫。
“够了。”赵千钧眯着眼,只是轻轻地说了声,继续端详着酒杯。
“有能耐给爷爷来个痛快的,别整天给爷爷挠痒!”刑架上的神秘刀客猛地一抬头,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朱雀门的腌臜货色,阉党这些年害了多少人,老子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赵千钧冷笑道:“想做鬼?怕是没那么容易!既然不想说,那便不说好了,先把牙齿敲了,看看到底是铁锤硬还是嘴硬?”
行刑的狱卒出了门,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专门的刑具和金疮药。
弄牙齿的刑具一曰开蜀,一曰移山,是前朱雀门门主大太监李忠贤发明的。开蜀形似合上的捕兽夹,只不过刚好与捕兽夹力道相反,不要说是人,哪怕是猛兽也能叫苦连连,那开蜀的夹子的中间有一长条螺钉,可通过旋转螺帽来控制开蜀撑开的幅度,无需多大的力气便可轻易的将囚犯的嘴撑开,只不过一旦撑开,要再想合上可就难了,时间一长,这颌骨极易错位,便是想正常说话,也是难如登天。
而移山其实是数根长钉,这不过这钉头跟牙齿同宽罢了,行刑时用一铁锤配合,可以轻易地将犯人的牙齿凿落。至于金疮药,不过是为了保住犯人的性命罢了。
行刑的狱卒先是用手撑开了神秘刀客的嘴,然后放进开蜀,纵然神秘刀客不愿,奈何双手双脚被绑着,只能眼看着开蜀进嘴,都说牙疼不是病,一疼要人命,更何况是活生生地将牙齿敲落?任你是个八尺壮汉,也难抗几下。螺丝转动,只见神秘刀客的嘴巴缓缓被开蜀撑开,移山进,一牙落,疼得持刀人大叫,冷汗直冒。
行刑的狱卒面目狰狞,问道:“快说,谁派你来截粮的?”
见刑架上的神秘刀客还是摇头,行刑的狱卒又是一锤,只见鲜血从神秘刀客的口中涌出,竟昏死了过去。
赵千钧使了个眼神,行刑狱卒取来了一桶清水,泼在了神秘刀客的身上。
神秘刀客醒来,看见了地上的两颗碎牙,眉头紧皱,疼得说不出话来。都说世上最苦的事不过咬碎了牙往里咽,可真到了牙被生生敲下的那一刻,哪里还敢提什么忠心?什么义气?什么江湖道义?全成了屁话!汉子用舌头舔了舔嘴里剩下的牙,数了数,顿时感到绝望,开蜀在口,便是想咬舌自尽也没了机会。
“我说!我全说!”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只不过根本听不清说的啥。
赵千钧狞笑道:“取纸笔来!”说罢,行刑男子取来了纸笔。
只见神秘刀客歪歪扭扭地写道:“诸葛诩”三字。
王朝之藩王皆姓曹,就连定北王陈烽,被皇帝赐名“曹锋”了,各州刺史、太守、一方将军,甚至是郡守、城令,也没有一个姓诸葛的,这诸葛诩究竟是何方神圣?
铁面阎罗赵千钧百思不得其解,先前这抓到的十几名弓箭手皆说是各地的猎户,每人收了持刀男子的五十两金子才行这杀人越货之事,各路回报的探马也在部分猎户家中得到了证实,此事应当不假。这持刀男子如今被捕,却写下了“诸葛诩”三字,这诸葛诩何许人也,难道是个化名?得问问清楚才行。
赵千钧吩咐道:“下开蜀,我有话要问他!”
行刑的狱卒刚卸下了开蜀,放在一旁的水盆里,一转身,始料不及的是刑架上的神秘刀客竟然在咬自己的舌头。
赵千钧冷笑道:“你当真以为能够咬舌自尽?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这咬舌的犯人我见多了,不过都剩下半截舌头而已!”
神秘刀客嚷道:“阉狗,不得好死!”
赵千钧问道:“这诸葛诩是何许人,你倒是说说,不然你可还要再吃些苦头!”
神秘刀客视死如归地说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赵千钧站起了身,走了过去,怒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随后,赵千钧一掌拍在刑架上,刑架转动,持刀人背向赵千钧,赵千钧一把撕开了持刀人的衣服,只见背上露出了许多持刀小人的纹身。
神秘刀客瞬间大喘了几口气,冷汗直冒,嘴唇微抖,开始担惊受怕起来。
赵千钧喃喃道:“鱼家刀,起自三百年前一鱼姓铁匠偶得天外之石,铸成阴阳双刀,后经名家指点刀法,传于后世。当年鱼家十五刀,纵横大鸢,那鱼夔鱼老爷子的威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素闻鱼家刀从不外传,仅在背上纹下上一代刀谱,每代魁首生平最厉害的杀招便传给了下一代刀魁,只不过自打上一代鱼家刀魁,鱼魑练刀走火入魔,遁走关外,鱼家刀已在江湖消失二十余年。你这背上共有十九个小人,应是鱼家刀的第二十代传人了。”想不到这赵千钧不但是个审问的高手,还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
“你既已知我身份,还不快快将我杀死,我鱼家就没有怕死的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会再透露半句!”说罢,刑架上的持刀人一狠心将自己的半截舌头咬了下来。
“原来是上代鱼家四杰魑魅魍魉中,其中一位的后人!既如此,整个鱼家都一起灭了便好!”
鱼姓刀客听闻,眼里透着绝望,只见赵千钧一记手刀,刑架上的鱼姓刀客再也没有了丝毫气息。
赵千钧拿来了一盏灯,仔细地瞧了瞧鱼姓刀客的后背,以指甲作刀,轻松得到了整张人皮,对着行刑的狱卒说道:“何惧啊,这刀谱赏你了,记得拓下一份送回朱雀门保存,尸体剥去外衣,吊在城门口,周围布置好弓箭手,谁要是敢来收尸,射杀了便是,若是半个月后还没人过来收尸,丢进护城河里喂鱼便好。至于灭门的事情,还是交给荡寇门去做吧!”
“遵命!小的多谢大人赏赐!”何惧双手抱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