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岳萧 (第2/2页)
岳萧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向大门的方向摆了摆头,说:“她不在。”
索朗刚才已经看见了庙门上的大铁锁了,这会儿顺势问道:“那您知道岳女士去哪了吗?”
岳萧依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要是提前知道她出去了,今天也就不会大老远跑来扑个空了。”
“那倒也是。”索朗并不纠缠,换了个切入点,说:“我正好有几个问题,需要请教资深的龙盛人,今天能碰到您真是太好了。”
岳萧没想到索朗能这么打蛇随棍上,稍微愣怔了一下才说:“啊,那说来听听吧。”
索朗问:“有传闻说,龙盛集团改制的时候,曾经有严重的国有资产流失。关于这一点,您怎么看?”
这个问题似乎又是岳萧始料未及的,他默然看向远方,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过了十几秒,岳萧才开口:“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当时也依稀听过类似的传闻,不过,改制工作是朱董事长亲自主抓,我并没有参与,也无从判断传闻到底是否属实。”
这回答,等于什么也没说嘛。就这也用想上半天?
钟鸣满心槽点,但见索朗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也就没有多嘴。
“我听说,当年改制的实际操作主要都是由谷峰负责的。关于谷峰这个人,您怎么看?”索朗问。
“谷峰是董事长秘书,我和他接触不多。而且,改制完成后不久他就离开龙盛了,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
岳萧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远方,没有和索朗视线相接。
索朗又问:“有人说,谷峰从龙盛离职的时候,带走了好几亿,这事儿您知道吗?”
岳萧给出的依然是模棱两可的回答:“谷峰为公司改制的顺利完成做出了很大贡献,公司对他有所奖励也是投桃报李。具体奖励金额我就不太清楚了。”
“可是,您不是集团大股东吗?给集团管理人员发放高额奖励,不需要报董事会审议吗?”钟鸣终于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岳萧却是一笑,说:“什么大股东嘛,改制之前我占的股份就不算多,改制后又上市,我就只是集团的执行董事啦。”
这,似乎是心存怨怼?然而,此时岳萧却笑得让人如沐春风,脸上哪有丝毫怨恨的影子?
“您觉得,朱长平和朱长安兄弟俩的感情怎么样?”索朗又换了个话题。
面对壁垒森严的对手,索朗最初通常会使用游击战术,打一枪换个地方。他相信,多点出击、花样试探,更加有助于找到堡垒的薄弱点。
“长平比长安小8岁,小的时候就是他哥哥的跟屁虫。长大之后,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和追求,当然就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整天腻在一起。一般人的兄弟情义,大抵都是如此。”
又是一个看似坦诚实则毫无营养的回答。
索朗并不气馁,继续试探道:“朱董事长是怎么看待朱长安和朱长平的?”
岳萧似乎不太想回答,说:“这个你要问朱董事长嘛。”
“同样的问题我们当然也问过朱董事长。但不同的人总是有不同视角,所谓旁观者清,您这个做舅舅的也说说您的意见嘛。”索朗特别点出了岳萧这个舅舅的身份。
岳萧依然不愿多说,只说:“朱董事长对长子从小就寄予厚望,希望将来由他继承家业,故而对朱长安的要求也非常严格,连他的大学专业都规定必须学工商管理。”
见岳萧随口敷衍两句又停下了,索朗赶紧又垫了一句:“那朱长平呢?”
说起朱长平,岳萧难得地多说了两句:“长平因为是小儿子,难免就被宠得多些。他想学计算机,老朱就给鹰酱联邦的某常春藤大学捐了一大笔钱,好让他能被录取。只可惜,他念了两年忽然不念了,转而去某个名不见经传的音乐学校去学作曲了。”
索朗注意到,岳萧对朱龙的称呼,第一次从朱董事长变成了老朱。于是赶紧趁热打铁地问:“然后呢?他父亲也由着他?”
“那倒没有。老朱那脾气......嗐!”
说到这个份上,岳萧也打开了话匣子:“老朱派人把长平从鹰酱联邦给弄了回来,打算让他在国内的大学完成学业。谁知,他却死活不肯再去上学了,也不肯进龙盛工作。父子俩闹的不欢而散,老朱因此更是觉得长平难成大器。”
“是这样吗?”索朗摩挲着下巴,问:“可是,朱长平不是龙盛集团的副总裁吗?”
“他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岳萧叹口气,说:“长安不在了,老朱身体又不好,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朱家现在也只能由他顶上去了。”
“可是,有传闻说,朱长安被正式宣布免职之前,董事会就已经决定让丘潮生替换他了。您做为董事会成员,应该也早就知道吧?”索朗问。
岳萧并没直接回答索朗的问题,反而愤愤地说:“丘潮生?那就是个无耻小人!他觊觎龙盛这块肥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天粘在老朱身边,想的都是怎么空手套白狼。”
这多少有些出乎索朗意料。
从一开始,岳萧的态度就是不明确表态,所有的回答,能含糊绝不往清楚里说。但此刻,他却一反常态、旗帜鲜明地表现出对丘潮生的厌恶。
“您不也是董事会成员吗?如果反对任命丘潮生为集团总裁,也可以投反对票嘛。”索朗借机小小挑拨了一把。
“董事会决议,是少数服从多数,这一点想必索警官也是知道的。”岳萧翻了索朗一眼,一副“我不想说,你自行体会”的架势。
此时,恰好一阵山风吹过。岳萧适时弓背缩肩,老气横秋地说:“岁数大啦,扛不住这么硬的山风喽。”
而后,又看向索朗,说:“索警官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得回去了。站得太久,我这老胳膊老腿可有点吃不消。”
索朗不为己甚,对着宾利车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感谢您能花时间回答这么多问题。”
“啊,不用客气。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何况,死的人一个是我的亲外甥,另一个也算是龙盛高管,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破案。”
岳萧边说边转身向自己的宾利车走去。他的保镖和秘书也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索朗却抢在这三个人前面跟上岳萧,边走边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还希望您不要介意,如实相告。”
“哦?还有什么问题?”岳萧停下脚步,回身看着索朗,眼神中透出一丝不耐。
“是关于朱董事长和岳女士的。他俩之间的......”索朗顿了一下,才字斟句酌地继续说:“您怎么看待他俩如今的夫妻关系呢?”
岳萧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发作,而是调转身子继续走向自己的车子。
就在索朗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岳萧略显苍凉的声音顺着山风飘来,声音不大,细听之下,他竟然在吟诗:“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看着岳萧离去的背影,钟鸣扯扯索朗的衣服,小声说:“看不出来啊,这还是位文艺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