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胶带上的DNA (第2/2页)
索朗和钟鸣被踢出专案组,虽然没有敲锣打鼓地广而告之,但做为协作团队的法医和痕检也不能假装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索朗自然不便明目张胆地和宇文一起去帝都。
于是,他说:“我这边也还有些事要调查。胰岛泵厂家有什么说法,回头你告我一声就行了。”
“没问题,那你等我电话。”宇文星星也不废话,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索朗却说:“哎,等一下。”
“还有啥事儿?”宇文星星问。
“你和冯老师熟吗?就是那个模拟画像专家。”
“冯老师,冯一成啊?”
“对,就是他,他应该也是省厅物证鉴定中心的吧?”
“他是省厅的,可不归我们物证鉴定中心管。你要有事找他,可以让马天浩给牵个线,他俩是棋友,一对儿臭棋篓子。”
“哎,你说谁臭棋篓子呢?”马天浩气急败坏的声音成了电话里的背景音。
“既然他听见了,你就让他帮我先跟冯老师打个招呼,我晚点再去找他。”
放下手机,索朗拿出纸笔,在窗前的书桌边坐下。
刚才他跟宇文星星说有事要查,倒也不是单纯找借口,而是他感觉本案的拼图正在逐渐成形,却还缺失了最关键的几片。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这几片缺失的碎片找出来。
提起笔,索朗写下后续侦查的重点人物:一、朱长平的酒吧男友,二、尤丽丽,三、朱长平。
想了想,又加上一条:四、谷峰。
端详着纸上的五个名字,索朗试探用图标画出他们之间的关联,然而却发现,因为缺失了那几片关键的拼图,导致关联图无法清晰地构建出来。
“基站的位置,”索朗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说:“这会是一片重要的拼图。”
这样想着,索朗拿起手机,打给钟鸣。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钟鸣的声音就如同过年的鞭炮般炸响,喜庆而且急促。
“真是心有灵犀,我刚想给你打电话,结果你的电话就进来了。索队,我拿到基站的位置了!”
“你在哪儿?”索朗沉声问道。
“技侦中心小机房。”
“等我,马上就到。”说完,索朗挂掉电话,拿起钥匙就出了门。
一刻钟之后,技侦中心小机房里。
索朗打开本子,翻到新的一页,对钟鸣说:“别着急,一个一个说。”
“那就先从最简单的说起吧。”钟鸣看着笔记本电脑,说:“尾号191的那个,自始至终连的都是同一个基站,而且,那个基站并不在甘泉,而是在琼岛。”
钟鸣自以为扔出了一枚炸弹,说完之后就静等着索朗那边的炸裂反应,谁知收获的却是一声比白开水还要平淡的“嗯”。
钟鸣还以为索朗没听清楚,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尾号191的那个手机连的基站是在琼岛。”
“嗯,具体基站位置应该就在海滨庄园附近吧?”索朗边说边在纸上写下191三个数字,又在旁边写下“尤丽丽”三个字。
“不是,索队,你难道已经知道了?”钟鸣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也许还夹杂了些许如锦衣夜行般的遗憾。
“猜的。其实,只要把尤丽丽与丘潮生通话的时间点和尾号191手机通话的时间点比对一下,不难发现,尤丽丽应该是充当了丘潮生和尾号237手机机主之间的传声筒。”
索朗的声音平静而自信:“说下一个吧,尾号242的手机。”
钟鸣这次却没急着说,反而问索朗:“这个手机连过两个基站,要不你也猜猜基站在哪儿?”
“那我就猜猜看。”索朗无可无不可地说:“在尚林艺墅附近,或者丁香巷附近。”
尚林艺墅是朱长平家所在的小区,而丁香巷,自然是麦田Again酒吧的所在。
“你等一下啊,我看看地图。”电话彼端传来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应该是钟鸣上网打开了地图。
很快,钟鸣的声音响起:“7月21号连的那个基站在东大南门附近,隔着一条小龙河,对面的确是有条小巷子叫丁香巷。”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之后,钟鸣的声音再次响起:“7月23号连的那个基站的位置是在上林路和学府街的交界点,东北方向不远处的确有个尚林艺墅小区。”
“可是,索队,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难道是神仙吗?”钟鸣激动得都岔了音儿了。
“主要还是靠运气。”索朗在纸上写下“242”三个数字,又在旁边加注了一个名字“朱长平”,说:“苦熬了这么多天,也该转运了。”
钟鸣顺势发扬光大:“索队,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被踢出专案组,命运之神就开始眷顾咱俩了。”
“低调低调。”索朗咳嗽一声,说:“还有那个尾号237的手机,一直在跑来跑去,所以连的基站可能比较多。我要没猜错的话,应该有在尚铛路、盐田新村和观澜庭院附近的基站吧?”
这次没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钟鸣直接说了两个字:“是的。”他刚一拿到基站位置信息的时候,就和这几个敏感地带做过匹配了。
钟鸣没再喋喋不休地追问,索朗却主动说了:“拿尾号237手机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假快递员,也是开冒牌朱长安汽车的司机。”
“什么,你说那个冒牌快递员和司机是同一个人?!”钟鸣错愕地张大着嘴,磕巴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经典金句,“你,你怎么知道的?”
索朗耸耸肩:“很简单啊,否则就应该出现第4部以171打头的手机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吕局抓人?”钟鸣摩拳擦掌地问。
索朗一脸漠然地反问:“抓人?抓谁?”
“朱长平和尤丽丽啊,通过他俩,不愁不能顺藤摸瓜找出那个冒牌快递员。”钟鸣说,神情中很有几分跃跃欲试。
谁知,索朗却是当头一瓢冷水泼下。
“证据呢?别说你证明不了那两个171打头的手机是他们的,就算能证明,他们也不过就是用非实名电话互相聊聊天而已。人家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你凭什么说人家就是杀害朱长安的凶手?”
“可是,可是,”钟鸣一时语塞,可是了半天,最后也只憋屈地问:“咱们难道什么都不做?”
“谁说我们什么都不做?只不过要分清轻重缓急,该做的做,不该做的就不做。”
“说的容易,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呀。”钟鸣显然还是没被说服,不爽地低声嘟囔着。
“不该做的,比如,朱长平和尤丽丽,没有充分的证据,暂时就不要动他们,以免打草惊蛇。当然,你目前就算想动人家也做不到,以吕局的风格,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支持你的。”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钟鸣缩在椅子里,表情丧得一匹。
“去找到那个冒牌的快递员。别忘了,老马他们从胶带上提取到了一份dNA,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快递员的。”
“好吧,那我们去哪儿找。”钟鸣一句话直指关窍。
“咳咳,”索朗战术性咳嗽,说:“除了快递员,还有另外一个突破口,丘潮生。”
“可是,丘潮生已经死了呀,他这条线索也就断了。”钟鸣把头靠在椅背上,眼睛上翻,无语问苍天,不,是无语问天花板。
“没错,但丘潮生的死也恰恰给我们指出了方向。”索朗握紧拳头,挥了挥。
“指明方向?什么方向?”
“想想看,杀丘潮生的和杀朱长安的是不是同一拨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丘潮生?是灭口吗?如果是的话,丘潮生一定是掌握了什么令凶手忌惮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会不会就是凶手杀害朱长安的证据?”
“不错,这的确是个突破口。”钟鸣点点头,从颓废中走了出来。
但转念之间,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如果我们查来查去,最终却发现杀丘潮生的和杀朱长安的凶手并不相同呢?”
“呃,这个嘛,”索朗抬起双手,用力搓了搓脸颊,说:“那我们至少也找到了杀害丘潮生的凶手,侦破了一起命案嘛。”
“失敬啊失敬,”钟鸣做抱拳拱手状,说:“索队,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么乐观的一个人。”
“你小子,学会冷嘲热讽了是吧?”索朗说着,挥拳迎上钟鸣抱在一起的双手。
顿时,小机房里响起一阵鬼哭狼嚎,以及钟鸣的控诉声:“你这就是恼羞成怒、无能狂怒、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