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凤来飞去,途路不惧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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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眼前幽深暗淡散去,只见立足一片漂浮不定,广大无比的岩石之上,彭迟低头一看,虚空之间有无数星辰显现本体,豁然是一片片广袤无垠之地,从此望去,山岳如掌中丘山,深渊似其中深纹,城池化为掌上疤痕,一切皆是掌中天地,所见足有千万,星辰半沉灰雾之中,高山不能见高山,纵使仙人往来艰难。因其惊人,彭迟不由沉溺其中,忽然山石震动,彭迟神魂归位,却见一直巨大石臂缓缓探去,两只夹起一暗淡无光星辰,随手放置黑暗虚空之中。
失了星辰灰雾如水补齐,彭迟细细目量星辰大小,只见原来星辰最近之处,相距此刻立足之地足足尚有数百星辰之远,顿时绝望。忽而只见对面伸开手掌,撵起远方棋子落去黑暗之中,手臂前倾,上身微躬,显露伸臂之人模样,却是一蛇头人身之物,彭迟顿时打个寒颤,面色苍白,侧身抬头却不见另一方棋士模样。此时天色骤亮,白光如剑刺眼,毫无防备之下彭池闭眼躲避,缓缓睁眼,再见君子气质人人往来不歇,此梦难忘。
见少年醒来,梁恭文与祝姓老人道别,带着彭池一起离开,彭迟脸色难看,被梁恭文收入眼中,便问道:“刚刚又做噩梦了吗?”彭迟点点头,神色不自然回道:“晚辈,梦见一些。”心中一动笑道:“家人。”眼见彭迟兴致不高,梁恭文不做深究,只是安慰道:“逝者自然希望生者过得更好,他们一辈子的努力只为如此,如果自私自利,只会害人害己,一定要珍惜自己,珍惜将来。”说出此话之时,梁恭文神色凝重,彭迟点点头,不在应话。今日看到了许多东西,如梦如幻,无论下棋的蛇头人棋士,还有一个个星辰被撵起落入黑暗虚空将遭遇何种苦难,不见不问则无担忧愧疚,眼前如此即在眼前,少年不愿做梦中人,离开祝家时,他已决然去往,天下。梁恭文和彭迟在街道分别,知会彭迟稍等片刻,便派人前来,果不其然,半柱香后有衙役四五人,推着车来,将彭迟剩余米粮称重付了银钱,并丈量土地开具地契凭文,彭迟恭敬谢过,数名衙役做完即走,并未为难。彭迟暗道:该是得了县尊大人之命。实则是也不是,近来小镇之上遭逢大难,因而人心浮动,坑蒙拐骗之事不止,前几日尚不多,这几日陡然不少,正好梁恭文有意让这些人出力将黑石街清洗一遍,而现在正是人手不足,只给了他们半个时辰将彭迟之事办理,然后回去找人。此后三天抓人,十天洗地,五年,十年街道依旧清白,直至梁恭文百年,白石街依旧白石如玉,街道整齐,往来有君子,去留多善人。
因家院之中实则并无重要物事,简单收拾两下,已清理清楚,又将那些实则被打湿又细细翻晒的米粮包裹好,包着一大一小两只包袱,彭池走出院子,旅途之中遇到之前被他怒怼的妇人丈夫,他此刻牵着女儿小手,行走之间,多有侧身垂头回顾,温情脉脉。行人见之多觉心痛,彭迟不识两人姓名,微微一笑让道一旁,那中年人停步问道:“要走了吗?”彭迟点点头回道:“还会回来的。”中年人低头对小女孩柔道:“落落,见到哥哥,怎么不叫人啊。”小女孩胆怯模样,半藏在中年人身后,一张小脸枯黄,浑身干瘦,两人一起如若荒山两座,细看已然春至有晖,彭迟嘴角上扬,面露微笑,心怀希望之人最是真切纯心。落落怯生生喊道:“哥哥好。”说话之间偷偷打量彭迟,彭迟给予微笑,落落因这父母和离,自小纪饥寒交迫,曾经只留白眼,防人之心甚盛。此刻人予笑则心生温暖,不由握紧父亲手掌,面对彭迟展颜一笑。一人心结开,三人皆开怀。中年人突然问道:“那你走了,你家的房子怎么办啊。这里的人你也知道多是得意忘形,自私自利之辈,你去了不过三个月只怕早就墙倒屋塌了。”彭迟顿时想起自己还未将自家院子封印起来,自嘲笑道:“叔叔说的是。那我就回去处理一下。”说完躬身行了一礼,急忙返回,中年人牵着落落目送其去,落落忽然说道:“爹爹,为什么不去看看呢?”中年人笑道:“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也走吧。”他们过了镇牌,离开小镇,原来两人也是同道中人,只是早行一步。
彭迟返回,当真入眼数人于自家院子周围徘徊,明白落落父亲所言非虚,一眼既认出依旧是那一帮人,其中更有上次被他理论一番的落落兄长。彭迟面带笑意前去,几人见他笑容异样,不敢和他争执,只当自己无意路过,极快走远,那胖若牛犊的落落兄长,立在原处,深思片刻,目光不善,亦未行出格之事,两人默然不语,擦肩而过。此处空留彭迟一人,一侧却有数人窥视。自从家道中落,命数难填劫坑,三代南存世间,如今在劫难逃。此事种种只此一家,李凤如今成李家唯一在世之人,张牧星母亲李氏当年嫁人不过一年,即和夫家和离,又和自家断绝关系,因其知晓自己儿子需要大气运方能成长,早早脱离夫家,娘家,亦是希望不要牵扯过甚,天意岂是人能意料,亲眷全部死去,只剩李凤一人,成了孤家寡人。她本已经不抱希望,却实听闻小镇突生异事,心怀希望,历经万苦千辛于百里之外赶来,方踏入镇中立即身姿如燕,脸色微微泛红,美艳动人。一少年见她上前问道:“你是张牧星的那个表妹叫李凤吗?”李凤点头轻声回道:“是的。”那少年冷声道:“我还以为除了张牧星,你们一族都死绝了呢?”李凤皱眉道:“张牧星祸害的使我们两族,而不是一族,再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少年怒指四周道:“这些就是张牧星害的。”少年恍然面露讥讽道:“早就听说镇上有的人,让自家孩子整天跟着他瞎混,想从他身上讨点好处,检点残羹剩菜,没想到下场依旧如此,只怕不旦没捞到好处,老底都赔光了吧。心不正,何敢求公正。”少年气急,蛮横将其推到在地,气道:“你少啰嗦。”李凤缓缓站起身,长长舒了口气,摇头挂笑而去,最近一次到访小镇,依旧记忆犹新,左瞧又看景致相似回忆中,恍恍惚惚人已行至凤来门前,恰有少年从远处来,身后随着数十人,少女眼眸睁大,面带疑惑,此事亦是异事。
彭迟封印自家家院,被那十几人看见,立即呼朋唤友,同见异事,众人眼见彭迟凭空将家院封印,各个皆是大吃一惊,眼见彭迟挂着两只包袱,似是离开模样,众人一路证其行,人人皆不言语,如送别恩长之人,便遇到少女于此遇见少年,少女问道:“你是要走了吗?要去那里?你知道这里有异人吗?”彭迟点头回道:“异人应该是我师父,小镇被他一张符封印其中气运,再次之人气运不散。命数无缺。至于我吗,想出去看看,不过以后还是要回来的。”李凤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我方进小镇,只觉得身子有了气力,那你师父能救我吗?”彭迟低头悲伤道:“师傅,昨天去世了,无法再救任何人,实在抱歉。”李凤却是一笑,安慰道:“我这事不急,你节哀!你看到那牌匾上第一个字了吗?我鸣凤,叫李凤。”彭迟点头道:“我知道你,你是张牧星的表妹,一直住在百里之外是吧,今天回来就是来找我师傅的吗?”李凤轻叹道:“我等一会去拜祭一下你师父。我这表哥实在厉害,百里外也逃不过,我们这一家正正当当,从不坑人害人,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灾。”彭迟安慰道:“可能是世道错了吧?这世道说不明白的。”李凤点点头道:“也许吧。”两人四目相对,如山高互看,中间春秋变化。伫立原地忽有轻轻凤鸣之声唤起,李凤闻声侧头看向凤来客栈那凤舞般飘逸文字所写牌匾,牌匾之上凤字化形,吓得众人瘫坐一片,彭迟面带微笑勇于直视,猜测杨老头写此牌匾应是于其中自设天地,蕴养奇物,如若此处不得安宁,只怕天下皆不太平,惧怕亦是徒劳,自省之间,化形大成,彭迟回身所见于是十丈青色凤凰身姿,在天空清鸣几声,掉头冲李凤飞来,李凤看淡生死,闭眼等候。
众人只见李凤闭目待死,那青色凤凰却停住冲击之势浮在半空大放光芒,如剑刺入李凤身体之中,使其衣服换做青色宫装,头发披散,漆黑如夜,更有点点闪耀如似星辰,背上一只一片织成青色巨大羽翼,渐渐漂浮半空,身后百丈之间有三道漆黑不见尽头的裂缝,渐渐由黑渐成青,此时青色凤凰已经淡不可见,而三道裂缝亦已恢复如初,却是多了三个人在此,三人身披黑袍,紫袍,金袍,皆是羽衣编制,背生双翼,皆与衣袍同宗。金袍人皱眉看向彭迟,尽是鄙夷和厌恶,彭迟抬头挺胸,面色自若。三人传音,只听黑袍人道:“这个小地方,有些门道,不过我们是来接回遗留血脉的,不要生事端。”金袍人道:“那个小家伙怎么会与虚空深处的污秽关联?难道他们的触手已经伸到这里了吗?”紫袍人道:“这里有遗留的许些气息,已经被人灭杀,不成气候,而那个小家伙能够无益唤出的两种邪祟,已经被灭杀了,现在他只是沾染了一些气息,不过海底还有一些,另一天地之中还是有邪祟的气味,值得警惕。”金袍人道:“与我们无关,还是别生事端,不过这方天地确实不太平,仙人下棋以亿万天地为子,有输有赢,厮杀多在中盘,此方天地落子之处大为不妙,棋盘之上的弃子,其实也是不错,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三人不再言语,李风已睁眼降临人间,打量自己一番,面上浮现惊异之色,此时三人上前与之交谈,众人未闻所说,片刻之后,李凤点头似是答应三人所求,彭迟眼见如此如释重负,正向前静静离开,悄悄离去,李凤却奔向他来,彭迟回过头对她露出微笑,李凤笑着说道:“你要去外面走走,其实也是好事,不过既然要走就走远一些,道天地之外去看看。”彭迟道:“我五十年内要回到此处,办一件事情,已经答应人了,不能反悔啊。”李凤面色暗淡,沉吟道:“五十年吗?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彭迟笑道:“没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的,你也要离开了吧?一路多多保重,希望还有相见之时。”少年与少女相对默然,却皆是同时转身而去,一人依旧破落如此,一人确已高不可攀。那三人待少女归来,挥手后三道漆黑虚空印记再次显现,慢慢变换成为一巨大三角,其中漆黑无比。一步隔绝无尽之远,少女动容喊道:“以后若是有难时,可来找我,我定会相帮的。”彭迟停步,片刻继续向前,少女见此,面露轻笑,欣然万分。彭迟走出小镇,点头轻声道:“我会的。”一山开出百色花,一镇显现千般异,终于使得仙门势力重视其中,乘机走了外人,恰好来了仙人,肖致和与娘亲留下相依为命,其父逃出,林鉴留下,其母亦是如此,其父离开。其余还有数户人家匆匆离开,不过两年远离小镇之外数家之人亦如之前张氏,李氏宗门一族那般日渐消瘦,虚弱无力,药石无解,数家人又立即携带外室家眷昼夜驰骋而来,来人却已早非游子,天下虽大无处安放,知道杨老头和彭池已经不知所踪,两家之地尚在,求了无数人,终究无用,痛苦三年后全族痛苦死去。这便是莫要随意占便宜,处处便宜皆陷阱。
彭迟去往之处便是嘉元城,昔日周衍道在盘中落下近百子,最后一道落子,便是此城。去往路途山水清秀,多是商贾之类,远游学子。车马满载值黄物事,书箱装尽古往今来,学子有礼,商贾有利。彭迟走在去往大城路中,众人多是面露疑惑,好歹漠不关心,学子商贾离去,渐渐入夜只余其一人,彭迟好不容易寻到一路边古庙,却眼见有人进出,因不愿叨扰,便在离其较远一隐匿石洞之中啃了米饼,将就歇息,这石洞干燥,他偷偷出去寻了些柔顺干草铺上,想了想终究还是将一张隔绝符布下,有搬来石头堵住这唯一洞口,方面露满意之色,沉沉睡去。时至午夜,一长三丈碗口粗细的巨蟒缓缓归来,触动隔绝符不能破,亦是使得洞穴微颤,触动彭池进入梦中,此中正是那破星武道第一层修炼之法。梦中彭池练拳不知疲倦,洞中天地倒悬,地气顺流直上灌满此数百里三丈之高,浓稠如墨,伸手不见,终似在洞穴之内酣睡之人身上找到出口,蜂拥而至,待彭池梦中拳打脚踢,周天远行十三转,地气已算数收完,数百里地皆降落一尺,次日,此事从打更人口中传出,又成小镇一件奇闻怪事。
次日醒来,彭迟收拾一番立即赶着暖阳上路,却在途中踩住一黑色彩鳞巨蛇,吓得夺路而逃,不知多久,遇上行人,方才安心,一脸劫后余生之色,引人不由问道:“小兄弟,怎么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莫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彭迟回道:“在路上遇到了一条碗口粗细的巨蛇,幸好我跑得快,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真的太吓人了。”众人问清位置,各做打算,彭迟再三保证确有其事,却是疑惑:众人为何如此上心,一人告知道:“如此之大的巨蛇少说已有几十年的修行,蛇胆大补。”彭迟点头,因的此事早年听人说起,这么大的巨蛇,这蛇胆只怕该有鸡蛋大小,彭迟思索回忆附近一地往年传闻,确未听闻有蛇蟒伤人一事,有些于心不忍,只是由此不禁引起回忆,那蛇头人身的棋士仙人模样每每显现脑海之中便是忍不住作呕,摇头强自打散心中不忍,仔细朝前看去。路上风光,正好相伴,心中无惧,前路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