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族长训儿摆威风 (第2/2页)
吃“嘎嘎”是当地的一句土话,吃“嘎嘎”就是吃“肉”。李家山地穷人穷,就是像李德权这样全家有劳力,自己又是祠堂管账先生的人家,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几回肉。
听着孙女儿甜甜请求,李德权凑上嘴巴,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把她抱还给李陈氏,高兴地对孙女儿说:“爷爷到山下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对啰!这才是我们的好大哥嘛!”李德贵站在旁边,高兴地叫起来。
“爷爷慢慢走!”看着爷爷起身离去了,孙女儿伸出一只手,朝李德权招着手,甜甜的声音回荡在祠堂的上空。
李德权和李德贵出了李家祠堂,下了一个山坳,穿过黑石崖前面的那片黑松林,远远就能望见大山深处的李家村了。
李家山的人,都是当年李忠从湖北夹河州带出来的亲信随从和子弟兵,大部分姓李,也有部分其他姓氏的人,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现在基本上都成了李家人或是李家的亲戚。从嘉靖年间“白莲教起义”失败至今已经过了二百多年,当年的几十个人发展到了四百多户,上千口人,分散居住在方圆近百里的山上。李德贵的家住在东面的簸箕坝,居住人口比较集中,五十多户人家散落在峡谷中间一个地势较缓的坝子上。站在高处往下看,除了耕种的土地和粉墙黑瓦的吊脚楼,就是光秃秃的一片,这里反而不如从金溪坝往山上望,到处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绿。也许是这里居住的人口多了,年深日久需要开荒种地把树砍光了。也许是这里靠近陕、甘地界,受地理位置和气候的影响,不适宜高大树木的生长。不过,荒是荒了点,倒也显得视野开阔,粗犷明亮,透出一股陕、甘风景,别有一番情趣。
今天是除夕,天色已近黄昏,家家户户的屋顶上伴随着锅碗瓢盆的撞击声冒出缕缕炊烟。一阵山风吹来,带着腊肉的香味直往李德贵的鼻孔钻。
李德贵不由得一时兴起,吼起了山歌:“太阳落山四面红,哥扛锄头下山坡;想找妹儿说句话,话到嘴边心发慌。”
李德贵家喂的那两只猎狗最通人性,听见李德贵的山歌声,一前一后的跑上去,扑在李德贵和李德权的怀里撒着欢。李德贵抱抱它们的头,李德权也拍拍它们的背。黑得象缎子一样的“黑豹”,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带路。那只皮毛黄得油亮油亮,名字叫“赛虎”的猎狗,跟在他俩的后面,高兴摇着尾巴叫着。“赛虎”的欢叫,引来了遍山响起一阵阵“汪汪”的狗叫声。
李家山族长李载豪,坐在自家院坝里,拿着一根长烟锅子,鼓着腮帮子,“叭哒、叭哒”抽着旱烟。他隔着老远的山坡,就看见儿子和侄儿李德权和从黑松林里钻出来,向家里走过来了。二十多天来,李载豪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回到胸口里去了。二儿子回来了,由他们的堂兄,自己最信任的大侄儿李德权陪着走在旁边,李载豪不用问,就晓得这几天不见踪影的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儿出去惹事了。
不过,李载豪看着儿子走在路上,唱起山歌的那副轻狂样儿,也晓得老大和孙子不会有啥子危险了。李载豪心里高兴,嘴上却不说,脸上仍然摆出一副当爹的威严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