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当年真相 (第2/2页)
大皇子大概的确是身体不行,秦杳一翻进屋子,一股子浓烈的药味儿便扑鼻而来。
屋子的外间漆黑一片,但是里面的房间却还燃着一盏灯,能听见书籍翻阅的声音。
大皇子今年二十有二,但或许是因为常年喝药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不似寻常同龄男子壮硕,反倒是病弱得很,在这夏日炎日之际,身上还披着一张厚厚的毯子,偶尔捂嘴咳嗽两声。
脸色也白的吓人,宛如病入膏肓一般,但是仔细一看却又并非如此,那不是病得脸色发白,而是一种常年不见光的白。
大皇子缓慢的翻阅着手里的古籍,手边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只不过却有两杯。
一杯在手边,一杯在对面,这是,在等人......
秦杳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猜测,放缓的脚步越发谨慎起来,但是她心里清楚,大皇子不是她的对手,而且这屋子里面,并没有其他人!
“将军比我预想的晚了几天。”大皇子的话在屋子里面响起,语气平缓不带任何情绪的起伏,对于秦杳这个深夜访客,他似乎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是恭候多时的样子。
秦杳心里犯嘀咕,但大皇子这个态度,反而说明今日之事易成!
她压下心里的疑惑,三两步走到大皇子对面,随后坐到了大皇子对面。
“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将军不要嫌弃。”大皇子嘴角带着微笑,示意秦杳喝茶。
秦杳没有开口,依言拿起手边的茶,茶香浓郁不散,汤色纯正,入口顺滑有层次,“上好的明前龙井,大皇子说笑了。”
“再好的茶也只是入口的东西,满足些许的口腹之欲,比不上抓在手里的可靠,将军觉得呢?”
“这是自然,手里没有东西,嘴里自然尝不到好。”
没有权力,谁又把谁当一回事儿?
不知是秦杳的附和随了大皇子的心意还是大皇子满意秦杳的上道,秦杳话音一落,他便笑了起来,拿在手里的书收了起来,随即认真道:“前些日子听闻秦将军回京在下还颇为震惊,没想到秦将军会在此时回京,还以为秦将军会推辞这门婚事。”
“皇上的指婚,秦杳怎敢不从?”
秦杳说得煞有介事,仿佛真的是因为皇帝的权威回京一般。
这引得大皇子失笑,但他没有继续接话下去,而是说:“将军大婚在即,想必老将军和夫人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吧,父皇也不算是做得太绝,至少是了了老将军一个心愿。”
大皇子虽没有明说,但话至此,依然是跟秦杳挑明了他知道的内幕不少。
“只是不知道这女婿老将军会不会满意,应该会满意的吧,毕竟当年父皇的计划,险些就因为广平王阴差阳错破坏掉了。”
“当年父亲回京述职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杳紧紧的握着拳头,压着愤怒和焦躁,“只要大皇子愿意告知,秦杳也愿意为大皇子解忧。”
说完,秦杳从衣袖里拿出了两封信和一张地图,直接推到了大皇子面前。
大皇子虽然没有拆开看,但是脸色当即就变了,看着秦杳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子里带着危险的寒光。
“大皇子在密谋什么秦杳没有兴趣,也不想参与,这些只是我偶然得到,希望可以跟大皇子交换些什么。”
她今日既然敢来这里,那定然是有足够的筹码。
而这些筹码不是别的,正是大皇子勾结西南王的证据!
东堰自开国以来,西南王一直小动作不断,怎么镇压威胁都不管用,俨然已经是东堰拔不掉的毒瘤,只要沾染上,不管是朝廷命官还是皇亲王爷,基本都不得善终。
秦杳拿出证据之后便不在开口,大皇子大概是在思考秦杳话里的可信程度,也久久不开口,一时间,诡谲的气愤在屋子里绵延,只能听见烛火的“噗噗”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秦杳赖着性子喝茶,大概过来一盏茶的功夫,大皇子才重新开口:“四年前,皇额娘曾经提过给敬安姑姑指婚,但是这事被父皇以想多留敬安姑姑两年给拒绝了。”
大皇子开口,秦杳微微皱眉,四年前?敬安公主?
这其中有何联系?
“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也没人在意父皇的用意,当时我一心跟西南王建立联系,也没有深究下去,直到有一次我偶然听到父皇和人的对话才知道,父皇不是不给敬安姑姑指婚,而是想要敬安姑姑远赴北越和亲。”
“和亲?”此刻的秦杳内心狂跳,心脏仿佛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她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又恶毒的猜想,以至于她手脚发凉!
“后来我找人彻查才知道,北越秘密派人来了汴京城,那些人在汴京城暗藏了半年之久,期间父皇多次召见,但是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那时我还不知道。”
“直到不久之后老将军回京述职,北越突然进犯我才知道,他们协商的,正是北越替父皇在战场上除掉老将军,而父皇把苍北一半的城池划分给北越,并且让敬安姑姑前去北越和亲。”
“你们一家常年居住苍北兴许不知道,苍北每年捷报频传,汴京城流传着不少战神传说,更有甚者说东堰国的江山,没有秦老将军,便撑持不住。”
“流言四起,便有了那一杯毒酒。”
“除掉我父亲?”秦杳简直不可置信!她近乎自嘲道,“我父亲十七岁上阵杀敌,一战封将,十九岁奔赴南疆战场,指挥作战,歼灭敌军十万余人,先后收复滇洲,怀城,直取玉枝山。后赶赴苍北,首战将敌军悍将斩首,带领八百骑兵横扫敌军大本营,将北越敌军击退百余里,镇守苍北期间,北越不曾侵犯一丝一毫,你跟我说我父亲这样一个国之功臣,要被除掉?”
“他不知道那些留言是有人有意散布的?他会不知道这事北越的计谋?”
即便她不曾听过那些流言蜚语,但也只需要一瞬间就明白这是北越的离间计,皇上会不知道,他是天子啊!聪明绝顶的上位者啊!他看不出来?
秦杳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润,她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死死的看着大皇子,不愿意相信大皇子方才所言。她可以接受皇上是真的受了歹人蒙蔽以至于对他们秦家有芥蒂,但不能接受皇帝心知肚明最后来个卸磨杀驴,鸟尽弓藏!
“他怎么可以给我父亲喝下毒酒之后还眼睁睁的看着他昼夜不停歇的赶回苍北去替他守着江山!”
这话秦杳几乎是吼出来的,她许久没有这样失态了,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她曾经想过父亲的死跟皇帝有关,也想过这其中可能有黑暗的真相,但是她没想到真相会这样恶心!
这样令人作呕!
“怀璧其罪,老将军错在对天家没有一点防备。”
“怀璧其罪......哈哈,好一个怀璧其罪——”秦杳苦笑,真是讽刺,父亲临终之前知道不知道真相呢?
知道的吧,临阵毒发,眼看着自己倒在城墙下,看见自己的兄弟手足一个个倒下,自己的儿子双腿活活被废,看着身边的将士扑过来保护自己,再眼睁睁看着他们倒下,灵魂飘在空中的时候,是不是还看见了将军府后院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被血洗的惨状?
那时候的父亲,是怎样的心态呢?
自己效忠一生的皇帝,就是这样葬送了他的一生。
多可笑啊!
秦杳都不敢想象,若是当时她没有及时赶到,及时带兵扭转局面,自己骄傲一生的父亲,辉煌了百年的秦家,在那一战中,会被怎样的侮辱,事后皇帝会给父亲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临阵脱逃?还是通敌叛国!
那些不知真相的百姓,最后会怎样唾弃秦家一门,哈哈哈哈哈哈——皇上好狠啊!
秦杳重新坐下,尽管心里依旧翻涌,依旧难以接受,但表面上已经平静了不少,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随后继续说道:“你刚才为什么说广平王差点破坏了皇帝的计划?皇上又为什么同意让我接手苍北的兵权?”
大皇子对秦杳的疑问也并不意外,沉默片刻之后答道:“老将军离京之时,在路上碰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秘密给老将军递过密信,但是被北越的人截胡了,具体什么内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后来父皇几次三番试探温照凛,我猜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怀疑到了他身上,至于更详细的我没来得及知道。”
“至于你手里的兵权——当时苍北的战报传回来朝中就展开了一场拉锯战,说你父亲驰骋疆场数年经验丰富且苍北二十万大军镇守,不可能敌不过北越十几万人马,怀疑你父亲通敌,也有人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应该彻查。为了尽快了解此事,父皇给了老将军身后荣耀,也看在你在战场上力挽狂澜的份上,将兵权给了你。”
“当然你我心里明白,这只是缓兵之计。”
“所以有了我很广平王的赐婚?”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给你赐婚的主意是老二出的,老二野心勃勃,看上了你手里的兵权,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何,变成了你和温照凛。”说完大皇子停顿片刻,随后接着说道,“这些都是我后面了解到的,具体的你要去问温照凛,他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他已经被软禁起来了,能知道的消息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