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号网和三号网的渔工们闹风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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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红还是第一次看到姜树枝绷着脸走进家里,她帮助他脱掉羊皮大衣和胶鞋,把湿透的套靴挂在火墙上,狗皮帽子里浸透了汗水。他沉默地坐在桌子旁边,一向开朗乐观的他今天是怎么回事?左红试探着问:
“树枝!你先吃饭吧,我去给你准备好洗澡水。”
左红妩媚地说。他知道这是老婆向他发出的性的信号。他吐了口烟圈,脸拉的比马脸还长,像是和谁赌气似的。左红刚想去盛锅里的炖肉,她的手停下了,怔怔地看着他。梁春花走进左红家看到姜树枝气哼哼地坐着。她刚想大声说话,又瞬间憋了回去。左红使眼色,她俩走进里屋。梁春花悄声问左红:
“老姜生气了?”
左红直摇头。隔壁传来了摔水勺子的声音。梁春花趴在左红的耳朵上悄声说:
“老于也生气了,你听,他摔水勺子的声音。他俩是怎么了?”
两个女人坐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走廊里传来了于福田暴躁的喊声和骂声:
“春花!春花!你个死娘们!你他妈的到哪里得瑟去了?”
梁春花吓得肩胛骨发抖,她刚想出去。姜树枝打开屋门。
“福田,春花在我家!”
“这个死娘们!腿就是快!他妈的!”
“你俩为什么生这么大气?我给你俩烫热了酒;你俩喝点酒,消消气。”
左红温柔地说着,把一盆肉端到桌子上,给他俩斟满了酒。梁春花吓得不敢从里屋出去。两个人沉默地喝着酒,吃着肉。一碗酒下肚,她俩的话匣子打开了。
“这个白痴!今天他又打了八十多吨鱼,这个傻瓜又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真他妈的邪!”
于福田一副哭丧脸。
“福田啊,我看不像。”
“这个白痴一天都没有领过网,他好像是有神助。”
“福田呀,如果照这样打下去的话,他的一号网依然是全渔场的霸王网。二号分场的场长非他莫属。”
姜树枝沮丧地说。两个女人摸准了他俩生气的原因。一直都盼着丈夫当书记、当场长的她俩像疯了一样跑到外屋。
“姚侗领了不到一年的网,他能当场长?你俩都领了十几年的网,能轮到他一个毛孩子!还有天理吗?”
左红气得青筋暴露,像蚯蚓一样盘踞在她的额头上,嘴巴撇得几乎和眼角对接。
“姚侗他有什么资历!他的毛料衣服是阿古给他买的,他的狐狸皮帽子是阿古给他做的;他俩存在着不正当的关系!”
梁春花的话引起了他俩的兴趣。
“春花呀,这是男女作风问题,不要乱说!”
“姜工长,我不是乱说,你问问你老婆。”
左红头点的像是鸡啄米似的。
“阿古是蒙古族美女。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呀。”
于福田淫邪地笑一笑。
“如果姚侗真的和阿古有不正当的关系,他一网能打到一千吨鱼,也当不上场长。”
姜树枝吐着烟圈,慢悠悠地说。他的话仿佛让她俩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将来姜树枝和于福田走上书记、场长的领导岗位,她俩相视而笑。
又是一个圆月的夜晚,满月仿佛是挂在窗前,风轻云淡,原野恬静的像一位穿着白裙子的少女一样,亭亭玉立的站在皎洁的月光下。
母亲把父亲的套靴、驼绒袜和驼绒脖套洗过之后,挂在火墙上。她又填满了一炉子煤,蒸好一锅发糕,把父亲胶鞋里的乌拉草换成干躁的。她走进里屋,看到父亲已经鼾声四起,她在父亲的鼾声里怎么也睡不着觉,她在想念着老家的亲人们,计划着过几天给他们买些布料,给他们做几身新衣服,再给他们多寄些钱去,让他们添置新家具。她想着想着,甜美地睡着了。
父亲连续三天打鱼都在八十吨以上,轰动了全渔场,他成为了全渔场的渔工和妇孺皆知的人物,他的名字已经成为了霸王网的代名词,他的“白痴”和“傻瓜”的外号在二号分场人们的心目中消失殆尽;孩子们见到他的时候,都叫他的名字——姚侗,姚侗在他们的世界里已经成为了鱼霸的代名词。
二号网和三号网的渔工们看到一号网打得鱼多,而且每天都放小场子,打得鱼比他们多三四倍,既省人力又高产,他们望着姜树枝和于福田放十几里地的大场子,禁不住都牢骚满腹,而他俩仍然是乐此不疲,期望着打到更多的鱼,超过一号网。天气已经到了三九严寒的日子,每天的气温都在零下四十度到零下四十五度之间,尽管每个渔工都穿着羊皮大衣,戴着狗皮帽子,穿着笨重的胶鞋,像北极熊一样在白雪茫茫的冰上走来走去;他们从一个作业网点转到另一个作业网点,有的仅仅是十几米远,却像跋涉十几里地一样艰难。唾沫刚吐出口便凝成冰,尿流刚出口便凝固成冰柱,垂直站立在冰上,瞬间便被寒风击碎,等到出网的时候,他们已经累得半死,站立在出网眼前,有如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野草一样。他们每天收网回到分场,看到一号网早已收网和一号网冰场上高大的渔堆的时候,他们都牢骚满腹,但都惧怕姜树枝和于福田,不敢发泄出来。
傍晚,寒风呼啸,鹅毛大雪从天而降,温度骤然间降到零下五十多度,寒冷的天气冻得大地似乎在颤抖、似乎在怒吼,院里的房子的玻璃上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房门被寒风刮得“嘎吱嘎吱”响,房顶上像是一群群黄羊在奔跑。
二号网和三号网的渔工们都坐在各自的食堂里喝酒,寒冷的天气和大雪的纷飞,似乎给他们助酒兴;他们都兴奋地划拳喝酒,眼睛血红的如残阳般的感觉。二号网和三号网的食堂仅一墙之隔,划拳的喊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他们都觉得还不够尽兴,两个网的渔工们都高喊着,“二号网!干杯!”,“三号网!干杯!”,两个食堂里传来碰碗的响声,虽然他们都彼此看不到自己,但没有一个偷奸耍滑的,碰碗的响声过后是一阵阵的“咕噜咕噜”响声;他们都像是一群深山老林里的土匪,今天醉倒不知道明天死在哪里;吆喝“干杯”的响声过后,新一轮的更疯狂、更粗野、更豪迈的喊声响起,“二号网的兄弟!你们过来!”,“三号网的兄弟!你们过来!”在这山呼海啸般的呼声里,两个网的渔工开始串桌,每个人都端着一碗酒,摇摇晃晃地走到对方的食堂里敬酒;他们都忘记了世界的存在,积聚在他们心里的牢骚和抱怨像海啸一样爆发了。
“他妈的!说姚工长是‘白痴’和‘傻瓜’,我看他俩才是真正的白痴和傻瓜!”
“你说对了!他俩就是他妈的蠢猪!”
“他娘的!天天放大场子,打渔没有放小场子打的鱼多,整天累得咱们都王八二怔的,咱们都图啥呀?”
一个渔工说完,哇哇大哭起来。另几个渔工都往地上摔骨头,两个食堂里响起了“咔嚓咔嚓”响声。
“明天是大风雪,咱们明天风休,不出网了!”
“不出网!风休!风休!”
“他妈的!今天晚上一醉方休!”
两个食堂里的渔工们都找到了共同的目标,都举起酒碗欢呼着“风休!风休!……”
第二天凌晨四点,寒风仍然在呼啸,席卷着地上的白雪,形成的雪流像一条条的白龙在雪地上游动,天空像涂满墨汁似的,黑得宛如乌鸦一般黑,看不到一点的星光和月光,只隐约地看到了点点的雪花在天空中飞舞。
父亲和曹老大走出家门,向湖边走去。狂风卷积着白雪把他俩淹没了,两个人在厚厚的积雪里跋涉,积雪没过了膝盖,胶鞋里灌进去了雪。他俩走到湖边,看到渔工们已经坐在爬犁上等待,父亲站在雪堆里,感受着凛冽的寒风和零下五十几度的高寒,他担忧地说:
“今天的天气冷到零下五十多度,又是大风天,咱们一号网风休一天吧?”
“姚工长,我们不怕冷!”
渔工们都精神抖擞,信心百倍地说。
“那咱们不往远处走,在近处打一网吧。”
父亲的头爬犁在风雪中像甲虫一样在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的冰上爬行,马的四蹄在雪被上艰难地行走,积雪没过了马腿的膝盖,它们像在雪的海洋里畅游一样,胸脯贴在白雪的上面,匍匐着向前跃进,而爬犁像一叶扁舟一样向前游动。风雪弥漫着达赉湖,能见度在三米左右,父亲叫渔工停住爬犁,他把每一个爬犁分开三米的距离,并且用绳子把爬犁和渔车拴上绳子,首尾相连,不致于走失,出现危险,爬犁和渔车像一串甲虫一样爬行在雪地里。晨曦像雪花一样在马的鬃毛上跳跃,黑色的天空里闪现出一丝丝的亮光。
父亲吩咐赶爬犁的渔工向平坦的湖面驶去,爬犁在一片开阔的冰面上停下来。风神把白雪都堆积在冰凌上,耸立于冰上,像蜿蜓的山脉一样,而晶亮透明的冰像一条幽深的峡谷一样伸向远方,冰上竟然没有积雪。父亲兴奋地说:
“在这里下网!”
“姚工长,这里离岸边仅有几里地,恐怕打不到鱼。”
邢一伟担忧地说。
“邢工长,俺是考虑今天是高寒,又是大风雪的天气,走远了,俺害怕出危险。在家门口打一网吧,管它能打多少鱼呢!”
“姚工长说的对!渔工的生命安全第一。就在这里下网!”
姜树枝和于福田走到湖边,看到一号网的爬犁已经出发了,冰面上留下马蹄和爬犁走过的痕迹,而他俩网的爬犁前面没见到一个渔工。他俩的眼睛对视着,似乎都在询问对方,“渔工们为什么都没有来呢?”两个人向分场望去,仍然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这些混蛋都睡死了?”
“这帮b养的!肯定都睡死了!”
两个人气哼哼地骂道。他俩生气的脸有如凛冽的寒风一样令人胆寒。姜树枝和于福田走进各自网的渔工宿舍,一进屋门就闻到了刺鼻的酒味和浓烈的烟味。他俩的火气倏地窜了起来,姜树走进渔工的宿舍里,屋里一片漆黑。他站在门口高声呼喊大师傅的名字,食堂里像是死亡了一样的感觉。
“b养的!你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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