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造访贵府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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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段墨卿将打听到的情报告诉林玄泽后，林玄泽吃惊地问道：“你是说萧淑妃还有一女儿尚在人世？”段墨卿道：“不错，宣城公主乃高宗的第二女，她还有同母兄弟许王李素节，同母姐姐义阳公主，不过其早已遇害，当她被封为宣城公主后，便被下嫁给了颍州刺史王勖。之后王勖参与反对武后的行动，坐罪被杀。自那起，宣城公主便被囚禁了起来。直到张汉阳一众五王发动神龙政变，直到中宗复辟后，她才被放出来，并进封为长公主。”林玄泽问道：“你可知她现居何处？”段墨卿道：“听说她好像住在长安永隆里，我们去那儿一打听，准能找到她的府邸。”林玄泽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前往长安，拜会宣城公主，也许可以从她那里发现什么端倪。”段墨卿试问道：“林兄，幕后驱使猫鬼之人，有没有可能是宣城公主？”林玄泽思虑一番道：“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好妄下结论。不过宣城公主的亲人皆被圣皇杀害，其确实存有作案的动机。”段墨卿道：“既如此，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随后我们一起出发。”
时至晌午，二人驾马来至长安地界。段墨卿站在终南山说经台上，俯瞰整个长安城。放眼望去，但见长安重重楼阁，浩浩殿堂，天空如明镜无纤云一毫，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真是那：“川原缭绕浮云外，宫阙参差落照间！”林玄泽初来长安，亦不禁叹道：“这长安可真是雄魄，北枕渭水，南面秦岭，城周河流环绕，真是人间好去处！”段墨卿道：“这长安城我曾随我阿爷来过，其由外郭城、皇城、宫城三大部分组成。城外‘三条九陌丽城隈，八水分流横地轴’，城内则是‘万户千门平旦开，大道青楼十二重’。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分为东西两部分，东归万年县管辖，西归长安县管辖。长安共有一百零八坊，东西各有一集市。北部中央的位置，那里便是太极宫与皇城，郭城东北部是大明宫。”林玄泽顺着段墨卿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其布局划一，极其严整，不禁叹道：“想不到你对长安如此了解，今日与君到此一行，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不过话又说回来，圣皇放着如此繁华的长安城不住，为何要迁都到洛阳？”段墨卿解释道：“我想原因有二，其一是政治原因，圣皇取代李唐，建立周朝，势必会引发李唐宗室及相关利益者的强烈反对。长安乃唐王朝的根基所在，高祖李渊所在的陇西，离长安很近，并有许多忠诚于李唐的旧臣。圣皇为远离这些潜在的威胁，巩固自身地位，便将都城迁移至洛阳；其二是经济原因，如今长安人口已达百万之多，对粮食的需求量极大，又因天灾不断，人口又不断增长，关中地区的粮食已难以养活朝廷。你也知道，粮食运输大部分要靠水运，洛阳地处交通要道，运输便捷，况且诸多大的粮库亦在此地。”
林玄泽闻言，大为赞叹道：“想不到段兄对我朝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听君一言，大有裨益。”段墨卿谦道：“林兄过奖了，这不过是我平日和朋友交谈了解到的，圣皇未必真是此想法。”林玄泽道：“你的解释有理有据，我想圣皇当初选址洛阳定全方面考量过。”段墨卿问道：“那你觉得还有何原因，能令圣皇迁都洛阳？”林玄泽道：“我认为，这长安城中应有太多令圣皇伤心和无法直面之事，例如黑猫的驱使者。”段墨卿闻言点头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时候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吧，由此到长安城还有些距离。”言毕，二人走下说经台，驾马向长安城而去。
少时，二人来至永隆坊附近，经道旁路人指点才知，宣城公主府的赐第坐落于十字街东南隅。段墨卿向四处看去，看到院墙被榆树和楮树遮掩着：“此处远离皇城，幽静冷僻，哪像一个公主的待遇？”林玄泽微微一笑，只道：“进去看看！”二人下马，来到乌头大门前，只见门匾上镌刻着“公主府”三个金色大字。段墨卿正要叩门，林玄泽忙阻止道：“段兄，若宣城公主真在府上，你可想好见面该怎么说？”段墨卿道：“就说我们奉旨查案，需要她配合即可。”林玄泽道：“我们若直言前来查猫鬼一事，怕会打草惊蛇。我们不妨说来此地游玩，顺道拜访她。我想那宣城公主亦非冷血无情之人，待入府后，我们再仔细观察，看其府内是否有可疑之处。”段墨卿应道：“如此最好，就怕那宣城公主不肯接见我们。”林玄泽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言毕，林玄泽便叩起门闩，过了半晌方有一男仆打开门。那男仆相貌清秀，面色煞白，打着手语，竟是个哑巴。林玄泽忙叉手拜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仰慕宣城公主大名，不知她可在府内，我们特地来拜见。”男仆打手势道：“在！不过她近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林玄泽立时明白了哑仆之意，便道：“既然你家主不便，那我们也就不勉强了。”说着林玄泽从身上取出一幅画来，递给男仆，并强调道：“烦请将此物转交到你家主手中，她看后若欲见我们，就说我们在附近的梁记酒肆等候。”男仆闻言点头应允，关上府门便赶去回话。
宣城公主拿到画卷打开一看，见画中之人乃是自己的母亲萧淑妃。她顿时回忆起母亲遇害时的情景，她强压下难过的情绪问道：“看来这两人是特意来见我，他们可留下姓名？现在何处？”男仆用手语将林玄泽两人所在告诉了她，宣城公主忙命男仆去请二人。
是时林玄泽与段墨卿正在酒肆饮酒小憩，见哑仆前来，不禁问道：“你不是说你家主人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吗？”男仆用手语道：“是的！不过要看见谁，我家主人看了那幅画后，执意要见你们，还望二位能赏脸，随我前去面见公主。”林玄泽笑道：“既然你主盛情相邀，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段墨卿有些好奇，低声问道：“林兄，你送给宣城公主的是什么东西，她看后竟能转变态度？”林玄泽笑道：“你这么聪明还用问我。”段墨卿猜测道：“不会是与她母亲有关的物件吧？”林玄泽道：“不错，我送她的是一幅萧淑妃的画像。”段墨卿闻言笑道：“想不到你竟有这手准备。”林玄泽道：“不说了，我们尽快喝完这碗酒，办事要紧！可别让人家公主久等了！”言毕，二人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哑仆向公主府而去。
宣城公主府宅是典型的依山傍水、前殿后园格局，建筑以中轴对称，两边院落繁多，修整得甚是气派。男仆让人将二人坐骑牵至马厩，自己带着二人来到前堂。宣城公主在此已静候多时，二人见状忙叉手施礼：“在下林玄泽、段墨卿拜见宣城公主！”宣城公主赐座后，便向二人问道：“不知二位找我所为何事？”林玄泽看向宣城公主，只见其身着一袭青色素服，发上简单地插着几个木簪，虽略施脂粉，却难脸上的忧郁，这许是和她那二十年的幽禁经历有关。林玄泽正在思考如何回答之际，宣城公主养的一只五彩鹦鹉忽叫道：“所为何事？所为何事？”林玄泽顿时愣住，他怕谈及过往之事会令公主伤怀，便支支吾吾岔开话题：“听闻陛下特赐公主开府置官署，今日一见，果真气派！”宣城公主道：“在众公主中，若论功劳才干，惟太平公主最为出众，我不过是沾了她的光罢了。”
林玄泽道：“陛下如今重尊李唐宗室，自然要抬高李氏命妇的位望，再说公主天资贵重，明悟过人，也当得起此等加恩。”宣城公主笑道：“你还真是会说话啊，其实我本不打算接见你们，却见你们送了一幅我母后的画像，我看那画栩栩如生，甚是传神，一时勾起了诸多回忆，这才令仆从请你们来府上一叙。说吧，你们找我到底为着何事？”林玄泽灵机一动，又编出一套说辞：“实不相瞒，我是一名幻术师，今日与道友初来长安，见贵府阴气弥漫，邪祟横行，实乃大凶之兆，若不早做处置，恐生变故。”宣城公主见两人年纪轻轻，一点也不像幻术师，便问道：“那你倒说说，我这公主府究竟会发生何等凶事？”林玄泽试问道：“近日陛下下旨挨家挨户搜查家猫一事，不知公主可有耳闻？”宣城公主闻言愣了半晌，回道：“听说了！我向来讨厌猫，我府上也禁养这东西！”
林玄泽见宣城公主言语坦诚，便道：“看得出来，您养的不是猫，是鹦鹉。”宣城公主笑问道：“你还真有意思，你说我府上阴气弥漫，却问我是否养猫，难道这二者之间有甚关系？”林玄泽道：“有无关系，还需四处看看方能得出结论，不过我可以先告诉您我的一些感受。”宣城公主道：“请阁下指点！”林玄泽道：“现已至夏日，打我们进入府宅起，便感到府内阵阵阴风吹过。而且，我见您面色惨白，我想或与此有关，若长期在此环境中生活，恐对您身体不利。再多说句冒昧的话，女主配男仆实乃阴盛阳衰，久而久之，必现多病、运势衰弱之象。”宣城公主闻言，大吃一惊，不由得佩服眼前这位年轻人的眼力。林玄泽借机试问道：“敢问公主，您近来可有头昏胸闷的感觉？”
宣城公主沉吟半晌，点头应道：“倒真是，我近来总觉浑身疲惫，打不起精神来。”说言未尽，宣城公主肩上的鹦鹉忽拍打起翅膀，发出一声鸣叫。林玄泽打眼一看，原来是哑仆走了进来。那哑仆做了几个手势，宣城公主顿时面露忧色。林玄泽也不知男仆在打什么暗语，待他退去后，便提议道：“不知公主可方便带我们去您府中四处走走？”宣城公主爽快道：“当然可以！我已命仆从设下酒宴，等参观完毕，一起用膳可好？”二人闻言，忙起身拜谢。宣城公主道：“不必客气，今二位难得来我府邸，就由我亲自带你们参观参观。”林玄泽忙应道：“公主放心，只要看完你的府宅，我便可结合宅中的布局，为您指点一些趋吉避凶之法。”言毕，宣城公主带着二人将整个府邸参观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