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黑猫杀人 (第2/2页)
“哪来的猫，这老阿婆不会是老糊涂了吧！”高卫士低叹道。
“何止老糊涂，我看是疑神疑鬼，我们整日守着她，迟早会被牵连，被那帮冤魂厉鬼索命。我还年轻，不想死得这么早，我看我们还是换岗吧！”另一卫士道。
二人正议论之际，李湛巡查而来，见两人慌慌张张，便好奇问道：“你二人在此干嘛，不是叫你们提高警惕，严防死守的吗？”高卫士解释道：“李大人有所不知，圣皇说窗外有猫影掠过，让我们四处搜查，可这查了半天，连个猫屎都没见！”李湛警告道：“既然没有，立刻回奏便是，你们在此溜达，若圣皇有甚闪失，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高卫士得令，忙道：“大人提醒的是，我这就去回奏圣皇！”李湛催促道：“快去！”
未几，高卫士来至女皇身边，如实奏道：“圣皇，我们遵您旨意，将仙居殿四周仔细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猫的踪迹。”女皇道：“好吧，那可能是我看错了，退下吧！”高卫士受命退去，回至殿门外又继续值守起来。此刻，他显得比以往更为紧张，因为他真怕有猫出现，于是握紧手中长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他本以为此事就此平息了，不料殿内忽传出一声喊叫：“快来人，护驾！”二人闻声，忙推门至女皇身侧，问道：“圣皇，又发生了什么事？”女皇惊慌地坐起身，道：“有，有一只黑猫，眼睛散发着淡绿色幽光，在窗外死死地盯着我，似要夺我性命！”高卫士顺着窗户望去，什么也没看到，便安慰道：“圣皇莫怕，我们会严加看守，不会放一只猫进来，您若是累了，就早点歇息吧！”女皇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另一卫士回道：“现子时刚过，距天亮还有六七个时辰。”女皇叹道：“我一睡下便会做噩梦，还总梦到那些死去的人化作冤魂向我讨命。”高卫士道：“恕小人愚见，这世上哪有什么幽冥鬼怪之事。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圣皇您别多想了，安心去睡吧！”女皇叹了口气，挥手示意道：“你们都退下吧！”
卫士受命退去，心下越发慌张起来，不禁叹道：“再这样下去，咱们不被厉鬼吓死，也得被老阿婆折腾死！”另一卫士道：“不错，这般下去，我们的寿命都会短几年！”二人正哀叹之际，忽一个猫影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吓得二人浑身一抖。高卫士慌道：“你们方才可有看到什么？”一卫士回道：“好像有，有一只黑猫闪过！”另一卫士惊愕道：“我也看到了，莫非真有黑猫？”高卫士壮胆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几个大活人，难道还斗不过一只猫？”另一卫士道：“也是，慌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小黑猫。”说言未尽，那卫士忽倒在地上，高卫士惊恐不已。他连忙俯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那卫士的鼻息，发现其已没了呼吸。高卫士见状大呼道：“快来人，出人命了，快保护圣皇！”随后他急匆匆来到殿内，见女皇早已倒在床下，忙将其扶起：“圣皇，您没事吧！”女皇缓缓睁开双眼，提醒道：“有黑猫！快来人护驾！”高卫士将女皇安置到床上后，便急忙去知会李湛。不料未行多远，忽来一不明之物，顿时取了他的性命。
次日清晨，李湛来仙居殿巡查，发现昨夜值守的侍卫皆不幸遇难。他忙闯进殿内，竟看到女皇早已起身，正躺在榻上发呆。李湛走近好奇问道：“圣皇，昨夜发生了何事？为何殿外值守的两名卫士全部身亡？”女皇见有人说话，便转过身来，指着窗棂痴傻道：“快看，黑猫来了！”李湛向窗户看去，并未发现猫影。看样子女皇应该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大碍，否则这失职之罪他可担待不起。为防止再生事端，他派来宫女伺候女皇，自己前往后宫，将此事奏禀给了中宗李显。
李显得知此事后，大为吃惊：“竟有此等事，朕的母皇无碍吧！”李湛道：“圣皇洪福齐天，又有弥勒护佑，那些妖邪自是不敢侵入。”李显心知宫中早已下令，不许任何人养猫，不应该有猫出现。女皇当年决心离开长安，定居神都，也与猫有莫大的关系，他思索一番道：“那就奇怪了，好端端的，宫里怎会有黑猫出现，还杀死了两名侍卫？”李湛道：“是啊，派在圣皇身边的卫士，都是从军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武艺自是没得说，怎会被一只小猫活活杀死，真是不可思议！”李显本怀疑是李湛在捣鬼，但又想到李湛乃李义府之子，其家对皇室一向忠贞不贰，便下令道：“你先照看好圣皇，随后朕会让上官婕妤下旨，命大理寺即刻接手此案。”李湛受命离去不题。
此事从上阳宫传开后，闹得满城风雨，皇城内百官说起它，莫不谈猫色变。值得一提的是，自张汉阳、桓士则等一众五王惨死后，朝中便有人控告武思远，中宗皇帝命尹贞斩杀告状之人，尹贞上奏说不可枉杀，便改为流放岭南之刑。后武思远欲派人杀害告状者，尹贞再次出面劝谏，遭致被贬任青州刺史，如今担任大理寺卿之职者为裴谈。此人有一大特点，就是在他妻子面前胆怯得像在自己严父面前一样。何以为证？有一次，皇宫内举行宴会，有一艺人唱了首《回波词》：“回波尔时栲栳，怕妇也是大好。外边只有裴谈，内里无过李老。”依此词来看，皇宫之内，最怕妻子的当属中宗李显，而在皇宫之外，最怕妻子的则首推裴谈。君臣二人，一内一外，相映成趣。
当裴谈接到彻查上阳宫的圣旨后，便派人急匆匆来到案发现场。是时，两名卫士的尸体已被挪至一处。裴谈走近尸体，仔细查验一番后，推算出两人遇害时间应在子时，并对一旁宋录事道：“此二人若为黑猫所害，身上定有外伤，可我验看尸身，并未发现猫爪划过的伤痕。你去将上阳宫所有人都询问一遍，看看他们昨夜可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事情，尤其是负责此地警卫的李湛，此案是他第一个发现并上报的，定能问出一些内情委曲来。”宋录事受命而去。
裴谈起身又去了仙居殿附近，将殿外细细检查了一通。忽发现窗户下有根细长的黑色毛发，急忙弯身捡起，他用手轻轻搓了搓，只觉得这毛发比头发要软许多，且还有些枯燥，不禁猜测道：“莫非昨夜果真有黑猫出现？”裴谈忽想到什么，忙起身来到窗前，又将窗上糊的油纸细细查看了一遍，未发现有任何破损的痕迹，不禁纳闷道：“既然窗户完好无损，那这黑猫是如何进入殿内，将圣皇吓晕的？”他正捋着自己的山羊胡思索时，忽韩执事走来问道：“裴公，可有发现什么端倪？”裴谈道：“此事蹊跷万分，我方才在窗户下发现了一根黑色毛发，不过还不敢断定是否是猫毛，对了，你有什么发现？”韩执事道：“我将上阳宫各个角落都转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裴谈道：“不可能，凶手作案总会留下痕迹，这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阳宫，它从哪里来的，这一切都很可疑。这样，你先派人将这两具尸体带回寺里，让仵作再仔细检验一下。我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这背后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言毕，韩执事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