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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三颗人头 (第2/2页)

这时一兵丁进来报告道:“大人,外面乱套了,秦大人命令马大人见人就抓呢,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周乾干闻言一拍桌子,破口大骂:“唯恐天下不乱!”

祁凌致悲观绝望,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就这么点儿事吗?你二人何苦要在这里叽叽歪歪,吵得头昏脑涨。显然是故意的。

祁凌致只得说道:“周大人,你去叫他们把人都放了吧,就说是我说的。杨大人,你张罗着继续赈灾,赵家的粮食还得照商定的价格收购,然后马上售发。”

周乾干起身道:“那好,我听大人的。”

杨铁山起身穿好衣服、系领口,拿起顶戴来戴上,往外走。

走到门外,二人才相互对视的笑了一笑。

秦溶回到捕快房,拉椅子坐下来,右手捂着额头上的乌苞来回揉着活血散淤,一边为自己孤独无援懊恼。

这帮胆大妄为的脚夫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抢走人头,而且来无踪去无影,做得滴水不漏,这以后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对付何家那么简单了,只怕出门首先得保住脖子上这个脑袋才最重要。

门外有人敲门,秦溶头也不抬吼道:“又什么屁事?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一中等身材的官差,来人三十出头,胖墩墩的,一张大圆脸一脸风尘,汗渍都黑乎乎的,官服上也有许多的尘土,腰上还斜挂着一个布袋子,手里握着一根马鞭,进门就抱拳道:“请问,是秦把总吗?”

秦溶抬头,见来个生人,一口官话,以为是哪里来的邮差,站起来问道:“你是……?”

来人毫不客气地坐下道:“不才程亨吉,乃丰乐通判,数日前赴省盐务总署议会回来,昨日路过州府,跟府台大人叙了一日,府台大人托我捎来一份公文交予把总大人,说是很要紧。所以,不才五更天从潼川出发,还不得不骑着马来,故而成了这副形状。”

说完从布袋子掏出一信封来递过。

秦溶抱拳回礼,接过公函道:“通判大人辛苦了,不知是何要务?”

程亨吉道:“大人过目便知。”

秦溶取出信件展开,信中道,靖川军提督丁鸿臣着靖川营把总秦溶听令,据悉,有关该县匪事,实属县衙呈报有误,何氏聚众求雨虽有碍赈灾,但实无谋反之意图,当此灾情泛滥之际,切勿刚愎自用,滥动干戈,招致民变。所发案情,一律据实查办,不得夸大其词,违令者斩。

秦溶看完,觉得身上有些发凉,看看程亨吉,保持着笑脸道:“程大人这封信从哪里来?怎么是提督府的公函?”

程亨吉看他很不自然,笑笑道:“大人不急,临行前府台大人提到过,此函乃是提督大人下发到府衙的,府台大人属于转呈。”

秦溶道:“照此来说,何家的案子属于冤案了?”

程亨吉笑道:“这却不知,不过何家的事是赵子儒向府台大人提及的,府台大人又向丁大人呈报,才有了此函。”

秦溶皱了一下眉,吸了一口凉气道:“我却不懂了,何家如此针对赵家,赵子儒何以替他说起话来了?”

程亨吉笑道:“看来秦大人是对这个赵子儒十分的不了解。不才是主管全县盐粮的,撇开盐不说,现在的市场的粮价上涨到了什么程度,大人肯定知道。”

秦溶道:“我当然知道。”

程亨吉道:“既然知道,那我就给大人算笔账,大人就会明白赵子儒是个什么人了。现在的银价已经上涨到六千铜板兑换一两纹银,一斗白米的价格是两千铜板还要出一点点,丰乐粮务处卖给灾民的粮食就是这个价。一个脚夫一天最高挣八十个铜板,低的只能挣四到五十个,脚夫要挣多少天才能挣到一斗米?这是市场价格。而赵子儒的粮食就来自于市场,县城赵家粮店卖出去的粮食是多少一斗谁都清楚,丰乐场赵家粮店暗地里卖出去的白米什么价却鲜为人知,但程某人可以保证,它超不过一千文,因为,赵家愿意暗地里帮助的人绝对是可怜人。秦大人,赵子儒的粮食来自于市场,但也来自于川西平原,川西平原到本县几百里地,其中,脚夫该给多少钱?”

秦溶道:“程大人这笔账把我算糊涂了。”

程亨吉笑道:“能不让人糊涂吗?府台大人都不得不服,每一斗米亏一千个铜板,他赵子儒有多大家当来亏?”

秦溶道:“我还是不懂他为什么帮何家说话。”

程亨吉道:“他害怕天灾人祸一齐来呀!天灾无可避免,人祸似乎就可以避免,对于何家、杨家、陈家的刁难,他希望官府让他们知道厉害就行了,千万不要因此闹出什么动乱来,一旦生乱就弄巧成拙了。这大概就是提督大人发此公文的目的吧。”

秦溶再憨也明白了,一拍桌子怒道:“我不知道赵子儒是个什么人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既然明白了,就觉得这个何家简直是太可恨了!真是岂有此理!不斩尽杀绝都没有天理!”

程亨吉笑道:“不才在路上多少听说了一些,何家人糊涂啊。可祁大人又有些过头,你害死我老汉,我就要烧死你全家,你烧死我全家,我就要灭你满门,把这件事弄得没法收场了。”

秦溶摇头:“我认为祁大人没多大的错,既没有动刑,也没有动刀,何大爷自己喝酒喝死,怪得了谁?好人难做,但我秦溶决不能由他何家兄弟逍遥过去,祁大人糊涂不糊涂,由府衙来裁决,何氏兄弟烧死五条无辜性命,我是一定要把他拿住,我不敢杀他,也交由府衙来裁决,否则,我都对不住脸上这块疤。你来得正好,你好歹是个通判,正可以帮我出个主意。”

程亨吉笑道:“大人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管盐粮的,处理这类事一窍不通。”

秦溶知他这是谦虚,撇开这一茬说:“看见外面了吗?”

程亨吉附和地笑笑道:“看见了,只是没看懂。”

秦溶道:“你是不知道啊,马武这个混蛋,我本是要用何氏一家的人头来拿住何氏兄弟的,他倒好,串通一帮子外人居然把人头给劫走了。”

程亨吉一脸诧异,继而笑道:“马武这个地痞怎么又来祸害县城了啊?”

地痞?秦溶张着嘴啊了一声合不拢来。

街边抓来了不少居民、行人、脚夫,甚至老弱妇孺,官差还在街上撵着抓,甚至跑到赵家脚行里去抓。

马武双手叉腰站在被推倒的树桩前,裸露着白生生的肚皮和腰刀,嘴里训斥着抓来的居民:“你们这帮刁民,平时一副可怜相,暗地里勾结芝兰的逆贼,没一个是好东西!老虎不发威,你就不知道我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旁边的官差用鞭子抽打着脚夫,逼问道:“说!谁是你们的头?人脑壳弄到哪里去了!”

这场景,吓得老人、女人、孩子抱成一团,魂不附体。

挨打的脚夫一个劲地躲避,否认道:“不关我的事,我怎么知道!”

捕快根本不管任何否定,继续抽打,偏偏那鞭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关痒痛。

脚夫扬起胳臂抵挡道:“就不关我的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抢你的人头啦?”

马武冷笑道:“这会儿当孙子还有用吗?继续喊号子啊?来枪我的刀啊?给老子打!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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