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明明未来一切都是可期的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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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的口信递进承恩殿，入的却不是帝王的耳，而是到了帝王案前的太监梁茂跟前。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梁茂有史以来第一次那样惊慌失措，他甚至连手里端着的热茶都来不及呈至御案，便急匆匆出了宫。

四岁，他从家一路走向宫门，而现在，他从宫门一路奔向儿时的家。

盛安这样大，朱雀长街那样长，他提着及踝的衣裾沿记忆中的方向疯了似的跑，胸腔里，那颗被一双大手徒然揪起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像是要从他干涩的嗓子眼里蹦出来。

“阿姐……阿姐……”他猩红着一双眼如魔怔般低声呢喃。

他一开始入宫，是为了阿姐和自个儿都能够活着，那时没什么出息，怕被埋进土里，就用健全的身子换了生机，后来，在宫中日复一日的寂寥岁月搓磨下，他对死亡好像也没有那么畏惧了。

掌事后出宫，与亲人重逢，数年来相见的次数虽寥寥无几，可依然不能阻挡他把人生所有的指望全都寄予在阿姐身上。

这辈子，他被圈禁在红墙碧瓦里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可是他的阿姐不一样，阿姐有和睦的家，有爱她的郎子，还有一个未知性别的孩儿。

小太监残缺的身子换不来有滋有味的日子，但小太监的阿姐美丽善良，只要阿姐能有幸福圆满的生活，小太监亦觉得这辈子是足够的。

可是，可是……

泪珠子漫出眼角，顺着从子滑下，又被急促的喘息吸入鼻腔，呛的他止不住咳嗽。

东缉事厂的欢喜大人遣人传话，河西洮氏入盛安，洮府管事胯下的马受惊，冲向瓦市面摊一盲眼女子，女子被撞小产，其夫抄刀杀马，马死，夫被暴打半日，残。

小产，残，这两个词于梁茂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夜阿姐抚摸小腹时的温柔，还有姐夫提着窝了蛋的阳春面追上来时，对他说从前没能成为一家人的遗憾好在还能用后半生弥补……

未出世的侄儿侄女，再贩几十年面就能赚到的大房子，明明未来一切都是可期的，怎么就小产、残了？

梁茂不敢相信，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瓦市面摊那样多，还有旁的盲眼怀孕女子也未可知，可……

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存在吗？

他不顾一切的朝家跑，脚步被衣裾绊倒，石子磕破唇角，鲜血混进眼泪流向脖颈儿，他却好像一点儿也不察，爬起来拼了命的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