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深处《脑语者》上部八十二,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第2/2页)
直到刘振武和鲍明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靳解放厂长才像是突然之间发现他们似的,从摇椅上蹦了起来。
靳解放厂长赶紧给他们沏茶倒水,招呼他们到后面一个小房子里说话。
几分钟以后,彼此在后面的那个小房子里坐定之后,靳解放厂长才给刘振武他们两个人说,其实他开红炉打白铁皮是一个幌子,坐在这里主要是起着一个招揽维修球磨机业务的作用。真正来这里找他打铁卷白铁皮的,他一概都推掉了。刘大顺带领着一帮人,在外面到处转着给维修那些球磨设备呢。
刘振武忍不住说:“靳厂长,你又会设计,又会生产各种机器,怎么现在到了以维修那些设备为生的地步了呢?”
靳解放厂长把双臂一摊,苦笑了一下说:“巧媳妇没有米的饭,你让我怎么做?让这些老工人们跟着我维修这些球磨设备,从目前情况来看,第一比他们待在厂里挣的钱多,第二比我真正开红炉打铁,卷白铁皮还要强得多吧。除了这些,你说我们目前还能干什么呢?”
刘振武说:“如果我要委托你生产一些设备,你想干吗?”
“不是想干不想干的问题,是太想干了!其实现在外面找我干机加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我手头连最基本的工具都没有,没办法承接啊。”
刘振武说:“假如说你要什么机床,我给你买什么机床,包括所有的配套工具全部给你备齐了,你还想大干一番吗?”
闻听此言,靳解放厂长一下子跳起来说:“被人家灰溜溜的从机械厂赶出来,你说我想大干吗?不说挣钱多少,我想轰轰烈烈的大干一番事业,做给机械厂那些新领导们看看,我不是一个孬种,我即使白手起家也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啊!不是说他们把我从机械厂踢出来我就变成了一坨臭狗屎……”
刘振武说:“那么你拉一个清单,计算一下买手头最需要的机床和一些必要的工具,需要多少钱,我马上给你筹备钱,你立刻就购买,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大干一番!”
靳解放厂长激动不已地抓住刘振武的臂膀,还摇晃了好几下说:“是真的?你真的能给我提供资金?”
“绝对是真的。”
随后在靳解放厂长的询问下,鲍明祥给他说了之前他们两个人合计开砖瓦厂,想委托他给生产制砖设备和配套的一系列设备等等情况。
靳解放厂长激动得说:“只要有资金,其实机械厂也好砖瓦厂,还有工程队等等,所有的这些项目,从目前来看我们都应该脱离了之前的企业,干脆自己独立的运行,把类似的企业开起来,这样才能做到我们自己永远说了算,而不是受制于人。只是苦于我手头没有资金啊。而且事实上开这些厂子需要的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
刘振武说:“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开始做这方面的工作了吗?我们都要把它开起来,把命运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靳解放厂长说,其实机加工的那些设备,也不是说一下就要把所有设备全部添置齐备才能干活儿,先把最主要的添置了,在干的过程中逐步添置也行。何况只要有最基本的那些手头工具,除了那些精密机床,绝大多数的手头工具,他和徒弟们都可以自己来制造。而且自己制造的工具,只有买同等工具的一个零头的价格就制造出来了,还比买回来的实用,便于维修。甚至好多原材料,他们去废品站购买就可以了,他甚至能用废旧材料做出简单而实用的机加工工具。
好,太好了,随即三个人就进入了实质性的探讨阶段。
当天下午,刘振武把他的思路以及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和王展望说了一番。
王展望给他做了一些修改和加强,又于当晚陪着刘振武到了他妹妹王凤玲的办公室。
刘振武在王凤玲的办公室,用这里的固定电话给兰黛佳打电话汇报这边这些情况的时候,王展望识趣的躲了出去。给兰黛佳打电话这件事情,是下午王展望就帮着他和兰黛佳那边的固定电话厅打电话约好的。
打完电话之后,刘振武愣了很久。兰黛佳的一些指令他并不赞同,但是听到电话那头兰黛佳说的那么清晰明了,不可更改,刘振武又不得不相信,既然兰黛佳这么说,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当天晚上,刘振武分别找到靳解放厂长和鲍明祥,说了“他的新思路”:为了生产制砖设备,可以制造和购买一些设备。不过,用于其它机加工的一些设备,尤其是大型设备和机床,不管自己做也好买也好,只是做一个样子给别人看就可以了,不必要轰轰烈烈大张旗鼓的生产和购买。
俩人都向刘振武提出一些疑问。但是没办法,因为某些话语兰黛佳也没有给他说透,所以他也只能给他们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不过随后在后半夜刘振武与刘银柱私下里会面的时候,刘银柱对他说,让他不要管为什么,兰黛佳怎么说的,他照办就可以了,绝对没有问题。他太相信兰黛佳了,到时候他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购进各种制砖机的原材料,选址,办营业执照的事情同时进行。边塞县城西面多处生产队都有大量闲置的土地,都适合于挖土胚烧砖,地下还都有褐煤,埋藏还不是太深,又干燥没有水。这些生产队都巴不得砖瓦厂建在他们生产队的土地上。当时这个年代土地和人工是最不值钱的,即使城郊这些土地,一亩也不值几个钱。所以砖瓦厂的选址啊,地皮啊这些都没有问题。
但是在办理营业执照方面却有问题。
某主管单位刚开始受理了鲍明祥他们递交的一些资料,说让他们等着,等局长回来给他们审批。可是十多天以后局长回来以后,又说需要和县里相关一些领导打招呼。将近一个月以后,人家又告诉鲍明祥,这些事情还需要他们和市里沟通一下。
没办法,他们只能耐心的等待。鲍明祥和手下的那些弟兄们,就先期在县城西北三四公里选好的那一块地皮,昼夜不停的搞砖瓦厂的一些土建活,再就是抓紧时间和靳解放厂长进行制砖机的生产加工。
前后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们这边的土建和制砖机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可是营业执照还迟迟没给办下来。人家从始至终就没有明确的给他们说不能给他们办营业执照,但是就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一直往后面推着。
靳解放厂长开这么一个私人作坊的小型机械加工点,没有问题,有没有营业执照也无所谓,反正也占用不了多大的场地,只要有人愿意买你的产品,愿意委托你加工,你可以生产。但是砖瓦厂就不同了,占地面积太大,又是用水啊用地啊电啊煤啊,排放等等涉及的问题太多了。这种厂子没有营业执照,无论如何不能启动。
怎么办?这件事情开始刘振武并没有往心里去,他认为企业动工后办执照,这差不多也是大家普遍的一种做法,没想到前期那些该干的都干了,该投入的都投入了,就差一个执照却迟迟不能办理,无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该怎么办?
无奈刘振武只能给兰黛佳打电话讨教办法。
兰黛佳在电话那头一针见血的给刘振武说:“有人在这件事情上专门阻挠我们。很显然,如果我们真的要是把砖瓦厂开起来,就边塞县砖瓦厂据我所知目前的产量,已经不足过去最高峰五分之一的情况,他们要不关门歇业才怪呢。有些位高权重的人,怎么也不想看到在我们人手上开的轰轰烈烈的砖瓦厂,换了他们的人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塌锅的情况,更不想看到那边经营不下去,你们这边的砖瓦厂不用说一定是红火热闹的情景。”
边塞县砖瓦厂的实际情形,完全被鲍明祥说中了。在他们离开砖瓦厂不久,随后那位副厂长又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把原来他们这边的老工人差不多陆续都清退完之后,紧接着砖瓦厂就开始出现问题了。
烧砖方面,烧的不是火大就是火小,结果是要么砖头被烧流了,要么就是夹生。
制土胚方面,软啊硬啊,各种配料多少……方方面面的问题层出不穷。
所有的机器陆续都发生了大大小小一系列的毛病。这后来砖瓦厂以肉眼能够看到的速度,在一天天迅速的垮塌下去。如此一来,就是厂长和副厂长,包括后来他们培植起来的那些人,内部的矛盾也层出不穷。
好多人私下的议论中,已经给砖瓦厂的关门歇业唱开了衰歌。
其实就是不给兰黛佳打电话,刘振武也知道就是这么个情况。问题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如何解决问题,如何破局啊?
兰黛佳给刘振武说,既然新开的砖瓦厂前期的一些准备工作,已经做到那个份儿了,就不要考虑营业执照补营业执照的事情了,继续一如既往的那么做下去。就当营业执照已经办下来了。
刘振武有些急了:“问题是这样不行啊。我们在搞土建的时候,后来有好几次相关部门以我们没有营业执照为由,已经在拦阻了啊!”
“他们拦阻管他们拦阻。你们该怎么干继续怎么干,他们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守着你们吧?其他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
刘振武给兰黛佳打过电话的第三天晚上,砖瓦厂一个带班的班长,请砖瓦厂几位烧砖的师傅和制土胚的师傅,在县里一家饭店喝酒吃肉。原来,砖瓦厂在上班期间,是禁止这些师傅们脱岗出来喝酒的,可是这以后只要和副厂长关系走的近的这些掌握着技术的负责人,做一些违规的事情副厂长都睁一眼闭一眼,也不去过问,所以在后来的上班期间,一些管事儿的头头出来逛街啊吃喝啊,是很随意的事情。
在吃喝期间,他们和邻座的一拨人发生了言语冲突,最后升级到大打出手。他们这帮人让对方都修理成了猪头,当天晚上全部住了院。
对方那帮人究竟是哪里人,姓什么叫什么,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来。而且事实上从始至终都是他们被人家修理的情况,最后人家全部跑的一个不剩!
等一个礼拜这些人陆续出院以后,砖瓦厂也停产了。
极个别的明眼人感觉到,这天晚上这顿酒宴本身就有问题。请客的小伙子有必要请客吗?为什么他们在吃喝的过程中,又莫名其妙的和邻桌能吵闹开?随后就能升级到打起来?而他们一个个被人家修理得很惨,可是人家却全须全尾的都跑了呢?这充分说明对方是早有预谋要对付他们的。
但是请客的后生始终不承认其他的,他们这边也没办法。
请客的这个小伙子,出院以后的第三天晚上,悄悄的与一个人在韩根发大院东南那个小树林里见面了。对方给他塞了一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