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深处《脑语者》上部六,卧底 (第2/2页)
张国虎不得不承认侄儿说的这一番话有他深刻的道理,但是他总是感觉,有点被刘银柱挤兑的嫌疑。当然最终他还是勉勉强强的同意了侄儿的这一番说法。
其实这会儿,张跃麟已经想好了一套对策。
有好几次,即使他们对刘银柱这个浪荡货不满,但是张跃麟也不让三爹出头露面,而是非常巧妙的撺掇苏满金和他发难。
苏满金是一个粗人,没有什么心机,尽管他知道刘银柱在县里包括他们公社这一带是那种小混混,好多人甚至还有些不敢惹他,但是仗着他们是连襟关系,谅刘银柱也不敢对他怎么样,所以他总是叨叨说他不好好干活,就这么大喇喇的分成等不满的话语。
总的来说,刘银柱不把苏满金的话当回事儿,偶尔不高兴了,把他挖苦讽刺带臭骂一顿,反正两个人是连襟,什么玩笑话和埋汰话都可以说。
接下来淘金的日子里,刘银柱在他们这边淘金,都是那种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的做派,一天至少有半天不在淘金这边,而是换一身新衣服,在整个淘金的洞口东游游戏逛逛,和人们瞎谝。尤其是看到那些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和人家接近,打情骂俏。
张国虎和苏满金对刘银柱越来越不满。私下里这俩人说起刘银柱的时候,都是破口大骂的那种情况。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张跃麟想,也该想点办法让刘银柱吃点苦头了,不然的话他们内部也要因为这个搅屎棍搞得分崩离析了。
某天傍晚,张跃麟看看李四壕大队收管理费的那个临时帆布棚里,只有王展望一个人的时候,他呲溜一下钻进了这个帆布棚。
表面上,张跃麟来这里是和王展望借雨鞋的。两个人随便几句聊天之后,张跃麟就非常巧妙的将话题引到了刘银柱身上。在此之前通过种种迹象,张跃麟能够或多或少的感觉出来,这块儿淘金的好多人,尤其是大队这几个收管理费的人,已经看刘银柱不顺眼了。因此捎带的人们甚至对他们这五人组合的淘金团队,都有了看法,因为多次他们在周围借一些工具都借不到手。
张跃麟心里想,如果不恰当的让刘银柱吃一点苦头,让某些人将他们四个淘金者与他刘银柱剥离开来,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都会受到别人的挤兑。
当时王展望欲言又止的说:“你年纪轻轻的,是一个好娃娃啊,可是和你们一起淘金的你那个姑舅姐夫……唉……!”
张跃麟说:“他是他,我们是我们。我们内部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不过人家是你们这个乡的坐地户,好坏我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任由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是我们又没人敢说人家什么话。听说人家还和……”
闻听此言,王展望立刻支楞起耳朵听他说下文,可是张跃麟恰到好处的打住。
王展望实在憋不住,只好压低声音对张跃麟说:“这两天我们内部,已经有人怀疑他是上面两个单位安插来打探消息的。我们大队穷怕了,没有一点收入,现在好不容易能够收点管理费,一旦上面要是插手,不让人们在这边淘金,我们就一点管理费也收不到了。到时候上面再要把这个地方统一管理,由人家雇佣人来淘金,我们就更收不到一分钱了。有人帮着上面来对付我们啊,我们怀疑刘银柱就是这种人。”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王展望眼盯眼望着张跃麟,绝对是想从他的口里得到他想得到的内容。
张跃麟心里明白,虽然通过这段时间淘金,他和王展望已经成为了那种忘年交朋友,两个人的关系很好,但是他也知道,也许自己某一个字说不对,接下来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灾祸,为此他不敢多吐露一个字。
不过张跃麟的一个非常诡秘的神情,对于王展望来说已经足够了。
王展望立刻恼恨恨的骂道:“什么狗屁,整天打扮得油里油气,还冒充县城里某个黑社会小混混成员,其实狗屁不是!什么坐地户,哼!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说句良心话,最近这几天要不是看到你的份上,哼!”
张跃麟说:“其实我们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姐姐嫁了这么个浪荡货,我们能咋样呢?唉,他是死是活与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王展望一喜。他严肃的望着张跃麟说:“兄弟,就当刚才哥哥什么话也没和你说过,好吗?”
张跃麟真诚而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要是叨叨出半个字,天打五雷轰!”
两天以后的一个下午,刘银柱路过一个废弃的但是周围乱哄哄人很多的淘金洞旁边,突然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就掉进了旁边一个淘金洞里。幸亏他手疾眼快,用双肘双腿在洞壁的四周连续撑了多次,才能在不断摩擦和撞击下,坠落到了洞底。也幸亏这个洞子只有八米多深,因为这个洞子在打到一半的时候,淘金的人根据各方面的情况认为,他们选错了地方,就废弃扔下了。
这一坠落不要紧,虽然没有要了刘银柱的命,可是大夏天穿的衣服单薄,从而他的两手双胄和俩个膝盖,被洞子四周的沙石擦得血肉模糊不说,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也骨折了。
谁也没有看到刘银柱是被谁撞击掉到洞子里的。这个烂大河槽,淘金的洞子东一个西一个非常多不说,没有一点规则,而吊出来的各种废沙石东一堆西一堆,堆的到处都是。好多的时候人们在某一个洞子四周走动的时候,就得小心,不然随时有坠落洞子的可能,这是一种比较自然的现象。
何况被撞击落洞的那个时间段,正是下班乱哄哄人很多很杂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目击者可以证明,刘银柱是被某人撞击的,为此他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虽然这里距离刘银柱他们村庄只有十五六公里,可是李四壕这边属于整个他们公社北面一片崇山峻岭里,出入非常不方便,就是给他们家传递消息也不方便。所以直到第二天中午,他媳妇儿也就是张跃麟和张跃堂的表姐,和他的几个弟弟,才得信分别从他们村和县里赶过来。
这里没有大夫,只是有乡村那种最普通不过的赤脚医生,所以从昨天他被从洞子下面吊上来,直到家人赶过来的这个时间段,只是由当地的一个赤脚医生给他吃了止痛药,打了几针止疼和消炎的针剂,就这么挺着。
事实上刘银柱被吊上洞子到家人赶过来的这个时间段,张国虎他们四个人差不多都陪伴在他身边。要是按照他们四个人的内心来说,恨不得要了他的小命才好呢,但是至少在表面上他们也得招呼这小子啊。
只是在刘银柱的心理上总有一种侥幸的心理,不完全认为自己腿断胳膊折了,他总认为只是磕了碰了,暂时不方便活动而已,吃点止疼的打点消炎药,可能过一半天就好了。
在这方面,刘银柱是一个硬骨头,从始至终他都表现得很有骨头的模样,说没事,没事,放心死不了。
直到家人赶来的时候,才感觉到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不去县里的大医院是不可能了。
期间,刘银柱几个兄弟隐隐的还对张国虎他们四个人,表现出了不满的神情,甚至还有讹人的意思。
甚至他媳妇,也对姐夫和三个娘家人表现出了一些不满的神情。
在这方面,刘银柱做的没说的,他当时厉声呵斥媳妇和几个兄弟说,好坏这都是他自找的,与人家没有一点关系!又不是在淘金的时候把他跌落在了自己家的洞子里,是他不着调在别处溜达掉在洞子里的,人家一直耽误淘金,把他从洞子下面吊上来不说,还停工招呼他,又是给他买好吃好喝,又是请大夫,还能咋样?
也正是因为刘银柱的这一番公正无私,慷慨不已的话语,让张跃麟突然对他高看一眼。他除了深深的自责之外,立刻从兜里掏了二百块钱说,都是自家人,说其他的没用,就当姐夫是在给自己家淘金的时候发生的工伤!
当天下午,几个兄弟用担架把刘银柱抬出山里,雇佣了另外一个村庄的一辆骡车,把他送到县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