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2/2页)
祝绝无声苦笑,原来这些人是在嫉妒,但即使再光鲜,他不也同为阶下囚么,何必呢。
再见到崔瑾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
“小绝,听灵芝说,你从昨天开始就不肯吃饭用药?”即使身处这暗无天日的地窖中,崔瑾依然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看着祝绝的眼神,甚至带了一丝慈爱。
祝绝躲在笼子一角,离崔瑾远远的,浑身发抖。一方面是他药瘾发作,另一方面,虽然他早已不再相信崔瑾的慈悲,但昨日见到的那一幕才真正让他认识崔瑾,让他对崔瑾的惧怕远远超过张会世子寿王这些人。
这十天来,灵芝除了每日来为他换药送饭以外,还用药迷晕并带过其他笼子里的两个人出去。第一个人出去后没有回来,祝绝也能猜到,这人约莫是死了,但他不知道怎么死的。但是前天,带出去的第二个人昏迷着回来了,灵芝用轮椅把他推进门的那一刻,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尽管灯光昏暗,祝绝和其他人还是能看到这人赤裸的身体上,一道颀长的伤口由胸至腹,贯穿整个肚子,那道伤口不知道被什么缝合住了,狰狞的皮肉翻卷着,仿佛一条巨大的蜈蚣趴在那里。那人破天荒地享受到了和祝绝一样的柔软床褥,还有灵芝精心的清理。然而昨日,那人突然醒了,他双眼赤红,呼吸急促,疯狂地抓住笼子使劲摇晃,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他疯癫一般用手扒开那道伤口,任由内脏掉落一地,最后鲜血流尽,倒地而亡。
屋内的所有人都被这场景吓得缩在笼子一角,祝绝是因为喉咙受伤发不出声音,可是其他人呢?他们没有一个惊呼或者惨叫,整个房间就像一个无声的修罗场。
灵芝发现那人死后,只是平静地把尸体搬走,清理了地上的血迹,又用药将屋子内熏蒸一番。然后,一如往常一样为祝绝送药,送饭,可是祝绝却再也不敢碰他送来的东西。
崔瑾看着祝绝的样子,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惧,他微微一笑:“小绝不必害怕,昨日那人不过是自己找死,本来他的手术还算成功,是有可能活下来的,是他自己不珍惜。何况,这些人都是牢里的死刑犯,你是我的徒弟,我怎么会这样对你呢?”
手术?有可能?珍惜?这些骨瘦如柴,关在笼子里跟待宰羔羊一样的人,难道还有选择的权利不成?祝绝戒备地盯着崔瑾,他对崔瑾已经没有一丝信任,又怎么可能相信他的鬼话。
崔瑾见祝绝不为所动,脸色微沉,向一边的灵芝示意。灵芝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在祝绝面前。崔瑾道:“这是你母亲前些日子托我带给你的,只是那时你身在王府多有不便。既然如今你回来了,便交给你吧。”
祝绝定睛一看,扔在地上的是一双千层底的布鞋,针脚密密麻麻,可见做鞋之人的用心。他的眼睛湿润了,打仗之前,他们父子四人的鞋子都是母亲亲手所纳,每一双都大小合适,结实耐穿。可后来,母亲身边再没有需要做鞋的人了。
“小绝。”崔瑾放软了声音道,“你母亲现在过得很好,身边还有丫鬟使唤,人也显得福气许多,你也希望她能一直过好日子吧。对了,这鞋子除了你有一双,你二哥也有一双,托人带去前线了。我觉得,你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你说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