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醒,生魂已远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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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向北发现自己躺在有些灼热的鹅卵石河床上，双腿浸泡在清凉的溪水中。顺着水流往上，能看见远处一条如白练般的瀑布，从半山腰上一个黝黑深广的洞口中垂下，山体陡峭，树高林密，各种灌木青草杂生林间。阳光刚刚升起，打在山势南来处一向内的凹折陡壁，照射着不断蒸腾起的水汽，凝成如有实质的浓雾，隐隐能闻到硫磺的味儿。近旁的大片竹林仿佛被水洗过般翠绿湿润。

这是一处断崖深谷，从西北往南渐缓，然而东边的山体却只能称得上丘陵，仿佛从什么地方硬挤过来，让原本屹立于此的高山轰然断裂，生生塌出这么一条长沟，诺大的瀑布流水被中间的一座绿洲劈成两边，自己被冲下来的地方正是西边浅流，能清晰地看见对面滩涂上在水汀觅食的各种禽鸟。

“可算是发现一处还没被打扰的原生态绿水青山了。”向北自嘲一哂，可是自己这是在哪里？原来的这片山并没有这么高，地图上也没标记过有这么大的沟谷啊，“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晕过去顺水飘了很远的原因吗？掉下来因为水流缓冲的缘故，所以并没摔死？”向北没有幸免于难的庆幸，“还是得一个人在这嘈杂的世上，孤独地扮演坚强乐观的成熟女强人吗？”

没心情欢呼自己还活着，也不愿去哭喊再也追不上的爸妈，早就习惯了接受命运的安排不是吗。腹部传来阵阵咕嘟咕嘟的肠鸣，饿空的胃揪痛着，推动酸水不断上涌，“哎，不想那些了，先填填肚子再想办法出去吧。”向北自言自语。

拉过肩膀上扯拽着的背囊带，一时竟然呆住了。这是什么？旅游纪念品？手工背篓或是药篓吗？没有任何草药，呵，就算有也早被冲走了吧，倒是漏斗型的底部横卡着一把药锄和宽背柴刀。身上谁给换的棉布夹袄？散开了披在肩上的长发又是怎么回事？头又开始炸裂般疼痛，向北的身体软倒下去，之前脑海中那些影像碎片开始变得有些连贯，象一部自己出演的电视剧。

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同相貌的古代小姑娘今天十四岁，生活时代不清楚，三年前父母领着到镇上过生日，就在牵着父亲手看捏面人的时候，一回头已不见了母亲的身影。之后的父亲便活得浑浑噩噩，每年的这几天都会神情恍惚地进镇寻找母亲，而小姑娘就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下山，顺路采集些草药到镇上卖了再领父亲回家。

今天刚下过雨，踩在斜坡上的青草，脚下一滑，失足掉下了溶洞顶上的塌空处，掉进洞内地下河流时，头撞在钟乳石上，再顺水漂出，最后堕下瀑布。

佟向北睁开眼睛，艰难地坐起来，屈膝埋住头脸，感受到身体里残存着浓郁的内疚和悲伤气息，心里隐隐觉得这就是个真实的故事，小姑娘摔下来时头撞在钟乳石上殒命，生魂已远，而自己则在这具身体里醒来。

佟家住在西北边的山上，最长一辈的就是佟老爷子，像是很多年前为了躲什么人带着儿子和两家忠仆避在此处以采药、打猎、熬硝为生，这些年来，几家人慢慢地围着住地也开出了些梯田。能感受到小姑娘和老爷子感情很深很牵挂，佟向北轻轻叹一口气，默默地说“在哪儿都是活着，既然我来了，就替你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