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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神影纤尘(四十九)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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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也不喝,这可怎么办呢?”司羡闲闲地扇着扇子。

公孙明御抱臂站一旁如一尊石像。

他这个主子向来多智,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

果然,不过片刻,司羡便同他道:“去把宣侯给孤叫来。”

宣侯到后,二人不过说了几句话,公孙明御就见他离开了。

门外跟公孙明御做伴的张胡道:“这定是想出办法了。”

公孙明御不置可否。

会盟第三天,谈判桌上火药味甚重。

中午用饭时,各国使臣几乎是一个接一个的往神官住的地方去。司羡远远地瞧着,见这些人在神官的门外站一会儿,却又不得入内,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大碗饭。

话说他这一天天亲力亲为,也是很累的。

但是安侯却是过来十分担心地道:“上午这几个时辰,虽然神官们没出声,可老臣看他们是向着离国的。”

“哦?何以见得?”司羡自觉是没看出来。

安侯道:“君上没注意么,北仇每每提到跟离国和亲,那女神官都会动动手指。”

司羡虽然也是一心多用,但他的注意力到底是在各国谈判的内容上,故而并未留意像这般细微的动作。

宣侯却在一旁驳斥道:“瀚海神宫如何会在乎区区一个离国,五弟莫要太过疑心。”

“瀚海到底挨着离国,如何会不在意?常言道‘打狗还需看主人’,纵然离国只是区区小宠,可难道神宫离国利益受损有伤他们的赫赫威名?”安侯言语之中丝毫不相让。

宣侯仍是不同意道:“神宫威名,并非与离国有关,五弟你没有去过瀚海,并不知这些神官是如何的高傲冷绝。虽说神官们也是爹生娘养,可我求福水之时,曾亲眼见过亲爹亲娘死在眼前神官却连眼都不眨一下,更何况是个离国。”

安侯有些急:“你说的这种事如何能同国事相比?瀚海神宫说穿了也是一国,哪个国君或者哪个臣子不会为国之福祉而考虑?”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司羡摇摇头,打断两人道:“下午孤会教人注意神官动作的,只是如今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对于宁国来说,和就是败,战才是赢。

“两位哥哥还是想想法子,想想想如何将“和”和“战”囿于咱们宁国的一念之间。”

别看昨日和今日吵的凶,实际上几国使臣不过是在用言语试探,而彼此间的底牌却是慢慢亮的,所以后面几天才是重点。

两位老哥哥得了命,下午的和谈就以他二人为主,司羡依旧是在后面喝茶吃果子看戏。

因着几国吵来吵去都是不肯相让,今日的和谈早早便结束了,从议事堂离开,大家都一股脑地回到住处开始复盘今天的和谈内容。

而司羡回去吃了点东西,又让人去请了神官过来。

他今日的借口是“指点音律,赏玩八音”,为此,他昨日特地让宣侯从宫中拿了几样前朝珍品出来。

再怎么说,这瀚海神官身上也明晃晃地揣着玉箫,倘若再不肯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好在这借口果然有用,不一会儿侍从就引着神官们来到了司羡的住处。

进屋的只有两人,一男一女,岁数更大、地位更高的那个反倒是没来,但司羡并不在意这个,笑容款款地将这二人请到了屋内,然后命人将几个箱笼搬了过来。

“常听人言瀚海神官好音律、擅音律,孤曾经也学过一二,只是太过愚钝,三年都不得寸进。此时请二位过来,便是想让二位指点一番,另孤这里还有一些前朝的乐器,可供二位赏玩。”司羡宽袖一舒,目光中尽是郑重,和白日神态十分不同。

却见那女神官勾起唇角,面上似是含着一丝讽笑道:“不知宁国国君修习的是哪种乐器呢?”

司羡落落大方道:“君子八雅,孤主要修的是琴艺,不过萧和埙也习过几年。“

女神官看都不看箱笼里的那些乐器珍品,就道:“国君不若先鸣琴一曲。”

司羡其实没学过多长时间的琴,司炎早就有意把江山交付,培养他时,琴画只是泛泛,真正让他用心学的都是骑射、治国之策以及识人之术。不过司羡学东西上手很快,譬如琴,不过寥寥数月,他就能弹常人三年才能学会的《永宁大曲》,是以习过三年,大部分琴曲他都能弹上一弹。

如今便是要亲自来一曲,他也是不虚的。

信手拨弦,琴声嘈嘈,时而空旷幽古,时而绵延徐逝,若明月松风,也若激浪奔雷。

夕阳透过纱帐照进屋中,司羡的脸侧被覆上了点点金红,如调了金粉的朱砂,明媚妖艳。

一曲毕,满室寂静,风吹动窗边书册,簌簌之声滚落了满地。

半晌,室内都无人出声,司羡只得主动道:“如何,神官们可有指教?”

浅淡的女声轻轻响起:“鼓琴曲而至神化者,在于养心,为何不着白袍?“

宁国以深色为尊,此时司羡身着玄色衣袍,正是宁国国君的常服,但他并不以此为自己开脱,而是道:“孤十指生涩,而琴乃圣人之器,深衣可表尊崇。”

“琴者,禁邪归正,以和人心。凡俗之人,应抑乎淫荡,去乎奢侈,以抱圣人之乐。”这便是说他矫饰欺人了。

然而司羡从善如流,道:“明日神官前来,孤定着白袍。”

白袍又算什么,若能让此次会盟顺利,披麻戴孝他也当得。

此女似是看他还算听劝,随后指点了几句他的琴艺。

《永宁大曲》是司羡的保留曲目,哪里弹得好、哪里弹得不好,他自己一清二楚,纵然日久没练,但聊上两句、投其所好还是可以的,故而室内气氛还算和谐。

不过两位神官也只在此处待了半个时辰,一到酉时,二人便说还要回去打坐练功,十分干脆地离开了。

公孙明御和张胡、卫喜刚刚都在屋内,见神官们离开,三人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司羡把神官们送出门去,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二人的身影看不见了才回转到室内。

一进屋,公孙明御就迫不及待地问他道:“君上明日可真要着白袍?”

司羡一边往窗边去,一边道:“自然。”

“可……”一国之君怎能着白袍呢,那女子分明是在难为他们君上。

“怎么?你觉得我不该着白袍?”司羡拿起窗前被风翻乱了的书册捋了捋。

公孙明御道:“以君上之尊,自是要着玄衣,他们这么说难道不是挑衅之言?”

司羡随意地摆摆手道:“并非是什么大事,宣侯不是说瀚海以白色为尊么?”

“……”公孙明御回忆这三人,果然都是身着浅色服饰,便也说不出什么了。

“君上,那女神官喝了茶水。”几步之外的卫喜忽然出声道。

“当真?”司羡看向刚才二人的落座之处。

“真的。”

司羡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道:“看来这瀚海的神官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只要投其所好,想来还是有机会攀一攀交情的。

随后的几日议和,各国虽然不像前几日那样吵的厉害,但对所议之事态度愈发慎重,经常是有人抛出一句话,在场之人许久都不接。

安侯一个唾沫一个钉,钉得北仇使臣眼睛发红,恨不得立刻把眼前这个宁国人砍了。不过有瀚海神官坐镇,他只是把一双拳头捏了又捏。

在场之人觉得情况还不错的恐怕只有司羡,他每日傍晚都请神官们指点琴技,自觉彼此间的交情也是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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