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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进福酒醉入伙饭 东外城捕快…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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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福十几年兵营生活养成的习惯,寅时一过准醒来。第二天早早到刑房衙门,门口两个挎刀的差役看见喊:“你就是王进福吧,主事老爷让你一来先到他那儿点名。”

端坐大宽椅子的刑房主事老爷姓魏,纱帽青袍,腰间镂花银官带,胸前白鹇鸟。中等个子,背有点驼,三角脑袋,鹰勾儿鼻,脸色黑黄。王进福趋步上前行军礼,高声报号:“小人王进福参见主事大人”,王进福这都是在兵营养成的习惯和气势。魏主事看了王进福一眼,身子靠着一动不动,嘴唇微微动着说:“嗯,在我们刑房不必行军礼。范副主事说的不错,是有些行伍气,身坯够壮,就先干步快,去吧。”

王进福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知接下来该去那里,边上一个衙役喝道:“主事大人要升堂点卯,还不快走。”“小人遵命”——王进福退出来,有些慌乱地问门外的衙役:“兄弟指点,我到哪里找步快去?”衙役手一指,“右边第三个门,你们指挥使要来点卯了,你先去等着。”

果然,一通鼓声响起,不似兵营里鼓角齐鸣的雄浑,但也令人肃然。几个穿官常服的人匆匆跑进大厅里去。王进福赶紧溜到右边的院落里,见几个戴皀帽、青衣裤、红腰甲的差役,有的在门口斜站着,有的在屋里坐着,大约二、三十人。见王进福进来,有的就高声说:“呀,新来的弟兄”,另一个说:“刑捕司有啥好,除了比别人多磨坏几双鞋,银子一分不多。”王进福拱手做了一圈儿揖说:“弟兄们多关照,弟兄们多关照。”

正、副指挥使点完卯回来了。刑房刑捕司指挥使叫杨伯雄,个中等个儿,黄白的方圆脸,剑眉凤目,身形健壮,年龄较王进福略小。副指挥使郝云年轻些,是黑大个子,大骨架、大眼睛、高颧骨,大手大关节,看着与庙里的天王一般。

杨伯雄上下打量着说:“老兄叫王进福?还没领衣甲吧。”下巴扬了扬冲边上一个岁数与王进福差不多的人说:“老高,你带老王去领行头,再转转衙门,认认道儿。”

领王进福的那个捕快面色黄黑,一嘴黄牙,走路腰板挺直,边走边问王进福从何而来,原来做何营生,何人引荐到这里等等。王进福也问了他尊姓大名,他说姓高。王进福连忙叫高爷。他瞥王进福一眼笑道:“咱这步快班里都是兄弟,除了二位指挥爷,都以兄弟相称,你就叫我老高。方才问你话的是指挥使杨爷;又黑又高的是副指挥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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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福领了衣甲回来,想起范副主事说先让预支一个月的工食银,就拱手问杨伯雄:“请问杨爷,工食银到何处领,小人想预支这月的。”杨伯雄上下打量着王进福说:“你这刚到,板凳还没坐下就要领饷?”王进福回道:“在下身上银两已耗尽,相熟的人已打了招呼,让在下先去领一个月的度日。”

杨伯雄:“你那位相熟的人是谁?很有面子嘛。”

王进福:“是府里过去相识的一位主事老爷。”

杨伯雄:“哦,下巴又冲老高一扬道:”你带他去吧“。

“拜见李管事。这是新来应差的老王。他说先来这儿预支一个月的工食银”,老高拱手作礼。钱粮管事是个身高不足五尺的黄脸中年人,杏核脑袋,左腮有铜钱大的一块痣,上面长着黑毛。阴着个脸好象王进福来要他银子似的,拿着个戥头放上又拿下,最后秤了一撮碎银子,哧一声倒进王进福手心里,便扭头呯啪地关柜子放戥头。王进福之前听说,步快一个月工食银一两,看这碎银明明不够一两,就吞吐地问:“敢问李管事,这个月的工食银是几钱?”李管事扭头冷冷说:“你刚到,领的衣甲要从你工食银里扣些许。如此第一个月你就只能领七钱,下个月一两。”

王进福捏着碎银子小心地塞进腰包里,跟着老高回到捕房。郝云已经带人出去办案了,杨伯雄正脚踩板凳,屁股坐在桌子角,猛挥着手给手下讲着什么,见王进福二人进来,就嘿嘿笑着说:“老王,衣甲也领了,工食银也到手了。今后弟兄们就一个锅里混饭吃。你初来乍到,应该给众弟兄表示一下对不对——这么着,酒楼里让伙计伺候着的谱咱也不摆了,你出几钱银子,我让弟兄采办一些,咱到街边小店喝杯薄酒,就算你入伙了。”杨伯雄一双凤目精光毕现地看着王进福憨笑局促又为难的样子,哈哈大笑说:”好一个实在人,我不吓你了。”冲身边的捕快一挥手朗声说:”今晚散衙后,我请众位到香肉馆给老王接风。”

这一日白天,杨伯雄和郝云都带人出去了,让王进福和老高等三两个捕快在衙门里守着,等着应付上面老爷的支派,若有人来就说郝副指挥一伙去了城西,杨指挥一伙去了鼓楼,何时回衙不定,看得出,杨伯雄对老高很信任。

快到傍晚,一个捕快回来告诉,杨爷让老高和王进福散衙以后就去香肉馆找他们,其它几人值更。王进福忐忑不安地想:尽管杨伯雄说他请客,自个儿正如人家所说初来乍到,怎么也得给大伙买几壶水酒。

香肉馆在城东北角,听名字王进福以为是高大酒楼之所,原来是土房的大四合院,门口、屋檐都挂着红灯笼。一个粗布衣穿麻鞋的小伙计把老高和王进福带进正房。旁边一个胖伙计正撸着袖子,满手油光地拆着一个热气腾腾炖烂的猪头,胖伙计被烫得嘴吸溜着,每拆下一块就在案板上切成小块儿放进大盘里端桌上,满屋弥漫着浓浓的肉香。杨伯雄坐在正中,和边上十来个白天见过的捕快指着伙计手里的猪头说笑着,见王进福二人进来,杨伯雄手示意了一下,说:“你俩来得正好,刚出锅。”此时边上一个白净脸、眉目有些清秀的捕快向胖伙计喊:“猪舌头、猪拱嘴单切一盘儿给我们杨爷放跟前。”

桌上已摆着十几个黑瓷酒碗,中间一坛酒散着浓烈的酒香。王进福咽了口吐沫,心想:“这真是好吃好喝啊,这一段时日已吃了好几顿酒肉了,掐了一下胳膊,确信这不是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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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这时问:“杨爷,郝爷和其它弟兄们干啥去了?”

杨伯雄哼了一声:“郝副指挥后晌刚从城西办案回来,没等回衙,就被本府通判大人调去了。省布政司巡察使大人明天来巡察政纲民情,今晚已到霍州,明晚就宿到洪洞,令刑捕司全力清除沿途外地流民,现在郝爷正带人在东外城连夜赶人呢。”

白净脸儿的捕快接口道:“这些流民,真个像野草一样到处都是。咱平阳府在天下一百四十九府中,纳粮也是前几号的,哪来这么多要饭的,全是河南府那边逃荒过来的。”边上一个中年捕快接道:“也不尽然,这些年,眼见的本府流浪讨饭的多起来,不种田他不要饭吃还能咋的。”

老高这时拱手说:“杨爷,人也齐了,菜也齐了,你宣一声,开始吧。”

杨伯雄举起酒碗,语调不急不慢地说:“诸位,近来大家公务繁忙,有些个时日弟兄伙没聚了,平日弟兄们流血流汗跟我杨某干,原来想的是借为老王接风,都聚齐了一醉方休。可郝爷和一班弟兄又不得闲,今日有多少算多少,一齐饮下这第一碗,算我给大家道声辛苦”,说着,酒碗在众人头上扫了一圈儿,一扬头咕咚咕咚两声把酒喝干,亮出碗底让众人看。

众人一片喝彩,王进福也跟着干下一碗。边上的捕快赶紧给杨伯雄儿倒满,老高手指头捅了王进福腰一下,王进福赶忙站起来,双手端着酒碗,说:“在下王进福,城南卫当兵一十八年,今日有幸当杨爷的手下,做大家的兄弟。初来乍到,请杨爷和弟兄们多多关照,我先干为敬。”说着两口干了坐下。杨伯雄儿嘿嘿乐着说:“这话听着挺顺溜,就是哪儿不得劲儿。缺点什么”,眼珠一转,猛一拍桌子道:“对,缺点儿实在,都是场面上的话。敬酒要心诚,对不对。”王进福捱不过又站起来端着酒碗说:“今天这顿酒本该我请,杨爷体恤我,掏银子请兄弟们,给我接风。这情意容我日后再报,这碗酒我单敬杨爷,再敬兄弟们”,说着又干了一碗。王进福多少年都滴酒不沾,虽然腰板坐得端直,但头已是晕得听不清众人说话。老高这时说:“看得出老王是实在厚道人,日后弟兄相处没的说”,端详着王进福脸色说:“老王,杨爷的酒已敬了,先吃口肉。想你在兵营里当饱地吃顿肉也不易,你放开吃,今儿管够;跟着杨爷好好混,日后吃香喝辣的日子还长着哩。”一个猪头的肉被拆下切开,分成几个盘子堆摆在桌上,王进福夹了一大块,蘸了下芥末醋,放进嘴里大口嚼着。

老高敬完杨伯雄后,捏起一根黄绿芽儿的老葱蘸了大酱咯吱咯吱嘴里嚼,辣得眼里泛泪花,吸溜着嘴对王进福说:“老王,我看你是兵营里一关,外面一概不知啊。这城南卫和守备府都是手里有兵的,论武平阳府最厉害。可在咱这平阳府地界上吃不开啊,平阳的事得平阳府说了算,得知府大人说了算;知府大人及以下老爷们靠谁?靠咱们刑房啊。刑房靠谁?靠杨爷咱们这一班人啊,慢慢你就知道了,这平阳府没有咱们摆不平的事,无论他强龙还是地头蛇,都得与咱们维持好,不然立马整他们。”

“老高,别给老王吹了,带兄弟们敬敬老王”,杨伯雄夹了块猪拱嘴丢进口里嚼着说。各人自报名号,第四碗喝下去,王进福往后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知道那白净脸的捕快叫赵俭。

第二天醒来,王进福发现躺在板床上,回了半天神儿想起昨夜喝酒未回城外脚店,想必是睡在衙门了,也没给脚店的袁大叔和妹说一声。板床上还睡着几个其它人,应该是昨天一起喝酒的捕快。头隐隐痛着,蒙蒙亮的时候,众人骨碌身起来,一看赵俭也挨着王进福在此睡了一夜,王进福搭讪说:“赵老弟,昨夜我喝多了,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赵俭嘿嘿一笑说:“老王,你这酒量差得有点多啊。好在杨爷让咱们悄悄在此睡到天亮,他自去主事大人堂前应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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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福问:“老高昨晚怎没回衙门?”

赵俭:“老高回家睡了,人家有女人暖被窝儿”,边说边笑着挤挤眼睛。

衙门刑捕司里一日三餐有伙房,一个月扣一钱工食银,吃不吃都扣,倒是萝卜白菜、馒头、小米干饭管够。

今日,赵俭带着捕快们去东外城,帮着郝云驱赶流民。赵俭冲王进福喊:“老王,带刀带棍自己选,跟上走”,说着左手按腰刀,右手拎着马鞭,领着众人呼啦啦往外走,王进福正在摸腰带里的一点碎银子,想着昨晚喝酒别弄丢了,听到喝叫,顾不上去摘墙上的刀,从院里架子上抽了一根水火大棍跟上去。

东外城是依着平阳城东墙另起的一个城。平阳城在汾河东岸,地势自然东高西低,下雨天城西的道路就更泥泞一些,平阳府从南端的蒲州到北面霍州的官道自然选择从平阳城东经过,平阳府进出货物自然十有八、九走东城门,赶上晚上城门关了,就得在城外过夜。南北货物就地交易,哪里银子流转得快,三教九流就往哪里聚。慢慢旅店、饭馆、浴堂、传奇班等等就都起来了。官方为了治安和重新控制课税,干脆摊派徭役贴着东城墙建起了东外城,只不过晚上城门不关,无论何时,货物进出城门都要交门税。流民们尤其是流浪的时间长一些的苦难人往往会钻到东外城的某处落脚,因为这里容易捡到能用的垃圾和残羹剩饭;冬天还有城墙挡住刺骨的北风。

二十多个捕快挎刀执杖,呼啦啦大踏步沿着鼓楼大街往北走,有城门一开就早早进城的挑担小贩,见状赶忙躲到一边惊奇地看着,王进福拎着水火大棍甩开膀子跟在后面。到了鼓楼向东拐,直直的大街通向东面武定门,到城门下,赵俭略一站定拱手仰头向城门上的军士喊了声——兄弟辛苦!上面回了声——兄弟请了,一行人走出城门,迎面见郝云带着人走来,赶忙向郝云作揖。

郝云带着他的人整宿未睡,脸上带着疲惫对赵俭说:“昨晚我把北半城清了,各街口留了人把着,看见流民模样的断不会放进来。你今儿个白天接着往南驱赶,武定门他们进不去,把这群讨饭的从南门赶出,驱到十里以外,勿使他们从东门溜出。若他们溜出东门上了官道,恰巧被布政司的大人们撞见,府里老爷究起责来,挨板子、丢饭碗都说不定哩。”

赵俭把捕快分开,几人一伍管一条街,合力从北向南赶,凡见衣服破烂、面目肮脏者一律往南轰。王进福跟着赵俭走南半城中间的大道,果然,北半城一宿的清赶,这些衣不敝体的人在南半城的犄角旮旯多了不少。赵俭咒骂着挥舞着鞭子冲去过,王进福装腔作势地举着大棍跟着往前跑,大约半个时辰后,赵俭气喘吁吁地冲王进福嚷道:“老王,你手里水火棍是金的还银的你舍不得用,这群烂人,你不真打他真不走。”

于是王进福也边追边远远地把水火棍舞得呼呼生风,嘴里也大喊道:“滚,给爷滚”!一扭脸看见一个老头儿从土房子边的小巷子里出来,手里正捏着一个馒头递给一个棉裤膝盖以下都掉光的年轻人,王进福就略等了一下,等那年轻人接住馒头才大喊起来,跑到跟前问老头儿:“老伯,里面可有流民?”老头儿连连连摇手说没有。上下打量了王进福一眼,说:“光抡水火棍他长着腿会跑,你们这几个人,知道这东外城有多少要饭的。”

这时赵俭气喘吁吁从后面跑过去,城南土坯屋居多,小巷也比城北多,乞丐、流民被赶得往曲里拐弯的巷里乱钻,眼见着手下的捕快不够使了。那个老头儿冲王进福说:“你这么起驱赶,到猴年马月也清不净。你拿一大笸箩馒头放这儿,还怕他们不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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