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矛盾、仇恨和命运 (第2/2页)
奥恩列许警惕着对方的动作，快速挑选了自身所需要的止血，止痛，退烧三种药品，以及两大卷止血用的绷带，身体后退着从药房里走了出去。拿借，还债，这同样是下半区的人才能明白的一条生存规矩。奥恩列许走出诊所后，快速向着一条小巷的方向走去，确认没人跟踪后逛过小巷的转角就消失不见了。天空中的酸暴雨如同将河水倒挂一样，不断的流下形成了一条绿色的水幕，地面上的一切罪孽和鲜血都被洗刷不见了。
……
奥恩列许藏进了下水道中，然后他才有机会能够处理身上的伤口。受伤的下半区人，将会彻底失去下半区人的身份，等待着他们的命运只能是器官采摘和机械改造。这个城市的下半区人，可能还不及一颗螺丝值钱。奥恩列许咬牙将身上的匕首拔了出来，然后将手中的止血药剂一分为二，一半口服一半撒在了伤口处，同时用绷带一圈圈的缠绕住了伤口。鲜血很快便染红了无数层的绷带，奥恩列许的脑海传来了一股眩晕的症状。好在没有伤口开裂或血崩的情况出现，至少他可能还会捡下一条小命。剩下的止痛药和退烧药，奥恩列许也是一股脑全部都送进了胃里。
以他如今的情况，能够为这具身体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至于接下来是生是死，那就完全的听天由命了。最后，奥恩列许走到了一处隐秘的角落，然后眼神一黑昏迷了过去。也许是他本身的命不该绝，此时的奥恩列许还是渡过了难关活了下来。只不过此时的他面色苍白，浑身几乎提不起一点的力气，瞳孔萎缩，嘴唇没有一丁点的血色。让他醒来的，还是左手的手指传来的微弱刺痛感。他能够感受得到，几只老鼠正在撕咬着他的手指当作美食。
“这是把我当作一个死人了嘛，”奥恩列许的内心有些自嘲的想道。趁着恢复力气的时候，奥恩列许考虑起了自身接下来的状况。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做郊野，一共分为上下两个大区，每个大区都有五个小区。而在这样一个被分割成两片完全不同的区域的地方，所有的美好在上半区都随处可见，所有的罪恶也都在下半区随处可见。
他现在所处的区域应该是在八区，因为他得罪了十区的领导人“医生”，所以一路逃亡来到了八区。再然后，因为那份饼干的问题，他被人用刀子给捅昏迷在地上了，然后后面的情形就是刚才出现的这一幕了。因为视野的限制，他先前可能不明白医生要抓捕他的原因，但是如今奥恩列许却是逐渐弄明白了原因，很大可能是和他体内的某项器官有关。毕竟医生所管控的十区，最大的生意不就是这个嘛。
如果医生知道他没死，恐怕他手下的爪牙一定会找上门来的，就算他死了，恐怕也是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行。如果他所猜没错的话，此时九区“狩猎”手底下的爪牙，应该已经开始全区搜索起他来了。只是不知道他这一昏迷昏迷了多久。不过现在嘛，还是要先想办法活下来才是。恢复了一些力气的奥恩列许，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那几只老鼠。这群老鼠一瞬间便四散而逃，但是也有几只被奥恩列许刺中在匕首上不断的挣扎着。
他强撑着身子靠着墙壁坐了起来，看着匕首上串着的三只大老鼠自语道，“你们吃了我手上的一些肉，那么我就你们吃了也算是扯平了。”这些老鼠都是被生化废料感染过了，每一只老鼠的体型都有着鸽子大小，浑身的皮毛和血液都变成了绿色。这玩意一口咬下去，肯定会有着不少的副作用。不过此时的奥恩列许也不会计较这些基础问题了，都尼玛快要死了，还矫情这些东西干什么。他将这三只变异老鼠全部弄死，然后将它们当作他复仇的第一步桥梁。
吃掉那三只老鼠以后，奥恩列许能感觉到他的各种状态都好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虽然剧烈运动可能不行，但是短途的行走应该是没问题的。吃饱喝足后，他将胸口处的绷带一圈圈的扯了下来，虽然最里层的绷带已经和血液、伤口长在一起了，但奥恩列许还是咬着匕首一把给扯了下来。他可不想这些绷带和自身的伤口长在一起。
伤口传来的感官痛的他脸都变形了，同时心里将医生的十八代祖宗都感谢了一遍。少量的鲜血开始渗出，奥恩列许连忙将剩下的绷带换了上去。这次换绷带的时候，奥恩列许才注意到一个问题，他手中的这些绷带都发黄发皱，要么是过期了，更大的要么是被使用过了。不过这也正常，下半区的人的命还是命嘛，呸，是个狗屁。他们能得到这些被用过的绷带就已经是上半区的一种恩赐了。
奥恩列许此时也懒得去管这些绷带的问题了，毕竟他刚才将那几只变异老鼠都吃了，还怕这些绷带会带来的问题。将伤口重新处理以后，奥恩列许这才有机会查看左手的伤势。他的左手，中指，无名指，小拇指，以及手背的下半部分，都被这群老鼠啃成了森森白骨。可能是因为他失血过多的缘故，左手的伤口并没有流出太多的鲜血。奥恩列许将剩下的一丢丢止血药撒在了伤口处，然后用绷带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问题不大，大不了以后换个义体手掌或机械手掌，只要能活下来一切问题就都不大。
不过他可能是混的最惨的一个人了，刚逃过来就差点死掉，然后又昏迷了很长时间，最后又被变异老鼠啃掉了半只手掌。而以他此时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问题嘎掉的可能，不过终究他还是活了下来。既然现在活下来了，那么他也应该尽快去将两件事情给处理了。上半区人有上半区人的秩序，下半区人有下半区人的活法。那个差点让他死掉的小王八蛋，以及他欠下那家诊所的医药费。下半区人可没有日后算账的说法，说不定下一刻就死了，所以他们向来都是恩仇快报的。
奥恩列许起身向着下水道的某处出口走去，此时的时间恰好是晚上，正好是他行动的最佳时机。走出下水道，呼吸了一大口空气，好吧，这里的空气同样是污浊的让人难受，就算是白天这里的天气也不见得会好一些。视线向着更远处望去，那里闪烁着各种颜色的霓虹灯，无数的烟花喷洒在那片区域的上空，人造月亮高挂空中散发着柔和的色彩。
奥恩列许知道那是上半区，也就是一区到五区。五区和六区的中间隔着一条大河，将这两个城区也完全的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上半区的人们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他们过着无数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生活，科研基地，各种学校，人工智能，电子科技……一切的美好都在那片区域。而他们这些人所在的下半区呢，只有那无尽的罪恶和死气沉沉，黑心医院，地下黑市，情色天堂……九成的犯罪事件都在下半区域。
奥恩列许收回视线嘲讽的笑了笑，这都不是他此时应该考虑的问题，他该考虑的是怎样在下半区这个混乱的地方生存下来才是。也许很多年后的奥恩列许才会明白，他此时远远看见的这一幕，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趁着夜色的遮掩，奥恩列许向着他当时昏迷过去的那片地方走去。虽然下半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随时流动的流动人口，但奥恩列许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小子一定还在那片区域。
奥恩列许走到了那片区域，没有找到那个杀他的人，倒是看到了一个落单的黄毛小子。虽然不是他想要找的目标，但是或许会对他找到那个目标有所帮助。黄毛小子完全不知情的往前走着。奥恩列许猛然从躲藏的角落里冲出，手中紧握着的匕首抵在了对方的脊椎处。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瞬间就能让对方成为废人失去战斗力。
“我向你打探个人，只要你别乱动我就不杀你。”奥恩列许威胁的声音从黄毛小子的背后响起。黄毛小子一瞬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他明智的选择没有做出反抗。当然，这同样也和下半区的某些规矩有关。
求财问路不杀人，这是一条下半区人都明白的规矩。如果真是来找他报仇的人，恐怕此时的他绝对不可能还站在这里。“你问，”黄毛少年的声音还算冷静。“你们这附近有没有这样的一个黄毛小子，他左边的鼻子和嘴唇都打着钉子，短发，左手有一点点的残疾和纹身。”奥恩列许将他脑海里那人的印象都描绘了出来，这样一个特征的人应该是很容易记下的。
“你说霍顿啊，他家就在距离此处八百米左右的距离，你和他有仇啊？”少年的答复声很快传来，看来两人果然是认识的关系。“生死之仇。”奥恩列许简短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向着手中的黄毛小子问清楚了具体情况。
“小子，下半区人的规矩你我都很明白，我不会杀你，不过你可能要辛苦昏迷几个小时了。”问清所有的问题后，奥恩列许向着被他挟持的黄毛少年说了一句，然后挥手击在了对方的脖子后。这个黄毛小子如同软脚虾一样倒了下去。奥恩列许将这小子扔在了一处安全的角落，然后向着霍顿所在的位置走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霍顿的家门前。果然如同那个小子描述的那样，奥恩列许很容易便找到这家建筑。霍顿此时并不在家，可能是出去“讨饭”去了。奥恩列许并未在意，而是翻墙进入院中，等候起了那个家伙的返回。差不多是深夜的时候，院子外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行啊，下次再约，今天的收获果然不小。”霍顿的声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奥恩列许神色平静的听着对方的声音，手中的匕首用力的握紧了一些。外面的几人走远以后，霍顿才开始向着这边走来。“大肥羊啊，大肥羊，要是再碰到几次这样的大单子，我也可以离开这样的狗屁地方了……”霍顿一边清点着今晚的收获，一边语气欢快的自语着，全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就在他踏进房门的那一瞬间，下半区人多年的警惕，使得他迅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已经晚了。奥恩列许以老鹰搏兔的姿态，全力向着刚进门没有警惕心的对方发出了袭击。霍顿的面门和肚子同时遭受重击，他的身躯顿时如同煮熟的大虾蜷缩了起来，手中拿着的纸币散落一地。他刚想要做出反抗，但奥恩列许已经紧随其后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处。
“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你。”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和匕首的渗透肉中，霍顿语气慌乱的连忙开口说道。“大哥，有话好说，有事好商，求财的话我所有的纸币都在我左边的口袋里，求你饶我一命。”“你刚才口中的大单子是怎么回事？”下半区人想要站稳脚跟，财富永远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听到刚才几人的谈话，奥恩列许也是对此起了一些心思。
霍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但脖子上加重力道的匕首，还是让他将事情都透露了出来。反正对于他这样的下半区人而言，保密就等于和不保密没什么区别。“有人让我们绑架一个上半区的女人，对方想要她身上的一些器官。”奥恩列许闻言顿时失去了心思，这种生财的方法，对于他来说不太适用。更何况绑架上半区的人，要是被上半区的人查到，你最好祈祷你是一个人，没有九族。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这种事，在下半区倒是一种很常见的事情，所以奥恩列许语气有些嘲讽的说道。“就你们这样的人，也敢跑去绑架上半区的人，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如果只有这点信息的话，……”奥恩列许知道这其中的内幕远不止这些，毕竟下半区的一般人肯定是不敢去绑架上半区人的，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对了，那人是医生的手下，我们现在可是在帮医生做事，你要是杀了我，那人绝对是不会放过你的。”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霍顿不由得放出了更多的信息。“哦……？”闻言的奥恩列许果然是将手中的匕首松了一些。就在霍顿庆幸他捡回一条命的时候，奥恩列许冷冷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说清楚。”原本没啥兴趣的他，听到和医生有关，他突然又产生兴趣了。
“我们有人曾经在十区待过一段时间，所以知道找我们的那个人其实是医生的手下。而且只要这件事情办成功，我们就能跟着那个人去十区了。而那个被我们绑架的女人，则是四区一个富商的女儿，要不是医生看上了她的器官，我们还准备去四区敲诈那个富商一笔呢。”霍顿以为身后的这人惧怕医生的身份，所以连忙将他们和医生那边扯上了关系。
奥恩列许却是从中听出了更多的消息，假设这个女人真的在九区失踪的话，牵扯的可不止是九区，十区，四区这么简单。这件案子很可能导致上半区和下半区的问题彻底失控，所以绝对不会像是霍顿口中的器官这么简单。毕竟以医生的势力，想要一个器官何须如此麻烦。
还有这女人的身份，也远远不止一个富豪的女儿那么简单。“你们把那个女人绑去哪里了，何时交手？”奥恩列许又接着开口问道。突然，霍顿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的开口了，“我们并没有绑架她，那个女人是个白痴，被我们大姐头几句话就给骗走了，此时她应该在大姐头的家里。”奥恩列许也是听的一头雾水，不过这和他的计划又没有关系。问清楚霍顿口中大姐头家的位置，奥恩列许将手中的匕首移开了一些，却是用膝盖撞击在对方的脊椎处。
仅此一招，霍顿便被他弄成了一个没有反抗力的残废。“你的情报我就收下了，等下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此时的霍顿，早已因为剧痛而昏迷了过去。下半区人有下半区人的规矩，杀了他很容易，不过也太便宜他了。至少也要将他身上的所有价值都榨干才行。
奥恩列许将这家伙嘴巴给堵住，然后将其装进了麻袋里，拖行着向着那家诊所的方向走去。来到诊所前，奥恩列许向着诊所的后院方向大声喊道。“喂，还药费来了。”很快，男人打着手电筒便来到了前面，并且打开了大门。两人都是下半区的人，对于下半区的恩怨和规矩都很清楚。奥恩列许打开了大麻袋，借着手电的光芒，霍顿才看清了袭击他的目标是谁。
“你……你是那晚的……”不过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奥恩列许手中的匕首这次终于直接划过了对方的脖子。男人打着手电在远处看着这边的动静，就在奥恩列许准备离开时，男人这才缓缓开口了。“超了。”“算利息了。”奥恩列许头也不回的开口道，同时迈步向着更远处的方向走去。昏暗的夜色里，他的背影坚定，好似走在一条十分正确的道路上。
……
此时的下半区，十区。
医生的地盘上，此时的医生正在向着他手底下的那些爪牙发着脾气，他的那些在外面耀武扬武的爪牙们，此时却全都是低着他们的头颅，沉默不语。
也难怪医生这一次会如此的生气了，他派遣出去了那么多的手下以及一名亲信，去抓捕两个被他看上的货物，可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却连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给他带回来，也难怪医生会如此的生气了。
就算是他养一群猪，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那么多人满大区的搜捕，却还是让那两个目标给跑出去了，此时医生脸上的怒火仿佛都快要将这些爪牙们给燃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