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敢动本督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第2/2页)
周亦眼角余光瞧见那马车缓缓驶来,心中只好奇这尊大佛怎生这个时候会来,只当他是有事经过,遂不打算多言。
明棠亦不知谢不倾怎生这个时候会到周府来,但她素来明面上做的极好,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恭敬生疏样子,早早地便在一侧朝着马车行礼。
却不想那车驾到了周府门口,便是一停。
“明世子,来扶本督下车。”
谢不倾点了明棠的名。
周亦在一边听着,只觉得此人比他几年前离开上京城之时更为夸张放肆。
他的身份,怎敢叫士族郎君伺候他下马车?
周亦心中不由得满腹不平。
明棠倒是伺候他伺候惯了,这尊大佛素来是矜贵难伺候的,闻言也不做多讲,只是上前去两步,伸出手来。
谢不倾的手便这般搭在她的手上,两人衣袖交叠,旁人便看不见衣袖下谢不倾的手正握在她细嫩的手腕上,却也不必明棠出力,不过是做了个样子,他自己已然下得车来。
谢不倾仍旧是平素里一丝不苟的模样,身上的衣襟穿得齐整,今日甚至罕见地着全副官服,朱袍玄衣,三山帽将发丝皆拢起,便显得他眉眼格外狭长妖冶。
他打量周亦一眼。
周亦立即弯身行礼,不敢多看。
“本督奉陛下之命,请小将军入宫。”谢不倾道。
周亦听闻皇帝召自己进宫,心中顿生疑窦,第一念头便是这太监假传旨意。
可他身佩皇帝所赐宝剑,一言一行皆代圣意,周亦也不敢多加猜测,只得称是:“谨遵陛下旨意,且容臣下更衣。”
谢不倾的手仍旧搭在明棠手上,面上瞧着不显,手指却微微用力,将她不堪一握的手腕握入掌心之中,一面有些讥诮地看着周亦:“只是本督方才听小将军所言,是与明世子起了些冲突?”
周亦不知他问起这事是何意,皱了眉,下意识想要解释,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口中两次称呼明棠,皆为“明世子”。
此等称呼,原本就为暗示,为态度的意有所指。
镇国公府之中的情况复杂,早年周亦便知道,大房的嫡子明棠为继祖母所忌惮,不得宠爱,年纪小小便被逐出京城;反而是她的隔房长兄明以江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出生下来便千宠万爱,显然有取而代之,继承世子之位之势。
镇国公府忽然将这发配在外多年的小郎君接回京城来,所为何事众人皆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应付小皇帝先前颁布的削爵令。
但明棠从去年下半年入京至今,已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却也不曾听镇国公府之中有任何消息传来,这世子之位仍旧悬而未决至今。
那这位大人口中称“明世子”,究竟是何意义?
是他个人意有所指,亦或者是他代表背后小皇帝的意思?
周亦一时之间揣摩不透,一时觉得这太监向来油盐不进,谁也成不了他那党派的人,应当不会偏心明棠才是——若是偏心,也不至于折辱她,叫她来伺候自己下马车;
一时又想起来,小皇帝越发忌惮士族,若是要瓦解士族之力,逐个击破,最好下手的自然就是自家内里一肚子矛盾的镇国公府,兴许就是陛下的意思也不一定。
周亦有报国之意,更是厌烦这位陛下并无实干,整日周旋在所谓的士族争执之间,眉目间不由得泛起两份不耐。
“镇国公府的爵位继承一事,自有律法和血缘决定。小将军方才这般言论,暗指镇国公府之中争斗不休,不顾律法抢夺爵位,一面冒犯镇国公府名声,一面岂非意下所言为大梁朝律法不足?”
谢不倾之言向来出人意料,总能从一些旁人无法反驳的角度狠抓痛点。
周亦被他这几句话说得心烦意乱,再无了为难明棠之意,加之也不知所谓宫中陛下的宣召究竟是这太监假传旨意,还是当真如此,也不应在此再多费时间,只得速速告退下去更衣,准备随着这奸宦进宫面圣。
他进府邸的时候,谢不倾亦转身,悄悄的擦过明棠身侧。
便是这样擦过,明棠才听见他哂笑一般的声音:“这上京城之中是人人以为你毫无靠山这般欺辱于你,分明是他周府请你上门,如今又将你拦在门外。”
他说出这话来,引得明棠心中诧异不已,忍不住抬眼看他。
他怎知道?
当真是奉命而来?
而谢不倾看着明棠那有些惊讶的样子,眼底不禁有了些笑意,捏了捏她没点肉的小手腕子,悄悄地说道:“这天下之人想要欺负本督的人,自然也不是这样容易,总要付出代价的。”
他这笑容之中就显然就含了两分明晃晃的威胁,明棠大体知道周小将军今日进宫一事,恐怕有些古怪,要吃苦头的。
但明棠素来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人,别人几番羞辱恶言,她才不会咽下。
周亦有何造化,与自己有什么关联?
本就是他先拦着不让进府。
但谢不倾如此这般握着她的手,明棠反而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又往后退了半步。
谢不倾的声音便从容不迫地赶上来:“你若退,可别怪本督再进一步。”